王府初遇(1 / 3)

“唉——”

雪夜走到窗前向內望去,看見鈴鐺正伏在書案上唉聲歎氣。這時,宋媽媽從房裏走了出來,與他撞了個正著。

“唉——”

隻聽宋媽媽也在搖頭歎息。雪夜不解,素來針鋒相對水火不容的兩人,怎麼今天如此默契。

宋媽媽將他拉到一旁,眼神中竟是些哀怨無奈之情道:

“少爺,我真低估了鈴鐺小姐的能力。”

“怎麼了?”雪夜疑惑。

“前段時間您吩咐——把二小姐兒時的先生請到這裏。”

雪夜點點頭。

“一共來了三位。第一位琴師,讓鈴鐺小姐把手指頭弄斷了一根,估計兩三年內都不能再彈琴了。第二位畫師,她非要人家教什麼畫烏龜,氣得那位先生舊疾複發,現在還躺在醫館裏。早上的這位教書先生,喏——你瞅瞅。”

說著,宋媽媽攤開手心給雪夜看。原來那是幾小綹花白的胡須。雪夜並無驚訝的神色,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鈴鐺搶人家胡子了。

“唉——”

這次換成雪夜歎息連連。他搖頭苦笑,“算了,不要勉強了。您送那三位先生回永定吧,”

“雪夜哥哥——”

鈴鐺看到雪夜推門進來,滿是委屈地迎了上去。

“你請的先生實在太無趣,每個都隻會搖頭晃腦。”

“那你也不能欺負人吧。”雪夜在鈴鐺身旁坐下,準備開始語重心長的說教。

誰知鈴鐺滿嘴都是大道理,“那個教琴的先生,非讓我練指力,說什麼彈琴看功夫。我說我功夫可以的,他非不信。還讓我掰他手指頭。誰知道那老頭那麼脆——”

“那第二個呢?”

“那個更別提,我不就是讓他教我畫些小動物嘛,他偏不教,誰知道他小心眼兒,說了幾句他不會畫之類的就躺地上了。”鈴鐺像是比他們都委屈。

雪夜拿著那幾縷胡須在她眼前晃了晃說,“算了,還是我來教你吧。”

鈴鐺嘟起小嘴兒說,“不要。”

“為什麼?”

“你又沒胡子讓我拔——”鈴鐺吐了吐舌頭。

雪夜可以想象到,那可憐的教書先生悲慘的際遇。可眼前一臉無辜的鈴鐺,卻又讓他生不起氣來。

鈴鐺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說道:

“要不,夜哥哥你教我寫字吧。”她若有所思,“那個司徒小姐,仗著自己會寫詩,整天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而我連個名字都不會寫,多給凝姐姐丟人。所以,你先教我寫名字吧。”

她的意思是,要他教雪凝兩個字。

雪夜笑了笑,便拿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了兩個字遞給鈴鐺。

鈴鐺接過來,一字一頓地念道:

“雪——凝。”

雪夜卻搖搖頭。

“鈴——鐺。”

鈴鐺伸出右手食指,難以置信地在自己鼻子上“咚咚”點了兩下問:

“我?”

雪夜點點頭。

“我!”

鈴鐺興奮極了。她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長成這樣。她激動地拍著手大笑,仿佛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

“我太喜歡了!”

她開心地描畫著那字上的每一筆,嘴裏不停地重複著自己的名字。

雪夜想了想,再次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又遞給了她。

鈴鐺帶著確認的語氣問:

“雪凝?”

雪夜依舊搖搖頭。

隻見他學著鈴鐺的樣子,笨拙地用手指在自己的鼻尖上“咚咚”地敲了兩下。一向古板老成的他,此刻臉上卻寫滿了純真。

鈴鐺接過來仔細瞧著,眼裏泛著明媚,“哇——原來這個就是雪夜哥哥!”她看一眼字,又打量了一番雪夜說:“真好看,跟雪夜哥哥一樣好看。”

鈴鐺舉著兩幅字,繞著雪夜一陣蹦蹦跳跳,嘴裏不停地重複念叨著:

“鈴鐺——雪夜——雪夜——鈴鐺——”

雪夜隻望著她笑。

忽然,鈴鐺神秘兮兮地跑到雪夜麵前說,“雪夜哥哥,你再教我兩個字吧。”

雪夜不解,“你想學什麼?”

鈴鐺狡黠的一笑,那口小白牙再次重見天日。她輕聲地在他身旁耳語了幾句,留下一臉錯愕的雪夜。

一夜未眠。

輾轉反側間,鈴鐺無數次地想起師父。她曾問過師父一個問題,我究竟是誰。師父隻是慈愛地撫摸著她的臉頰說,等你變成你想要變成的樣子,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可她究竟想變成什麼樣的人呢,她也不知道。一直以來,她的自由,隻是不知該去何方。如果不是在師父麵前起了誓,也許依然在流浪。其實,她羨慕雪凝,即便是對著一幅不言不語的畫,可她依然有著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因為她知道自己是誰,要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