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裏高高的圍牆圍住的,有滿滿一園的白色月季花,精美的雕花建築獨自匿在這春色小園裏。
空氣裏很是沉悶,聽說皇帝那最寵愛的貴妃去世了,皇帝盛怒之下,不斷逼拷著一些,曾經服侍過貴妃的宮女和太監。
而月季是其中一個,當她被雙手反綁著送回這座建築的時候,她就深深知道,自己隻剩絕望了。
明媚的陽光很快就被雲層遮住,開始下起了綿綿的雨。許久沒下雨了,月季被蒙著雙眼,聽著外麵淺淺的雨聲,心中異常平靜。
雨中的月季花肯定又是別樣的景致,那少年定會在這不遠處賞這處景,還有什麼不平靜的呢?
這裏關的不隻月季一個人,還有許多是曾經一起服侍過寧貴妃的宮女與太監。
不同的是,她們並不像其他遇到這種事的宮人一樣又哭又鬧,一群人安靜的待著,如同一群死屍。
期間不斷有太監過來提人,去的人也再沒回來過,這裏也從不送吃食,不等被用刑,怕是早以餓死。
小芍很不甘,隻因自己的地位,便要去死,活該去死,白白的死,死後草革裹屍。她咬牙死撐了三天,終於是忍不住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小芍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又尖利,兩行濁淚順著她消瘦白皙的臉頰上流下。
月季覺得眼睛有些發熱,卻極力忍住了,輕聲勸著她“別哭,眼淚會帶走水氣的”
“難道還能活著嗎?”
“一定可以的,白舒說可以就一定可以的。”月季再次抬眼向那個方向望去,即便隔著厚厚的門板,她卻堅信著,他一定在那裏。
鴻鳶台上,是這個少女隔牆眺望的方向。
鴻鳶台上,是一位少年舉杯,吟詩觀舞的地方。
“白,我會不會死啊?”
“不會的,隻要有我白舒在,月季和小芍一定會好好活著的。”
“白,他們來抓我了!”
“月季乖,在月塵宮裏等著,白哥哥就在鴻鳶台上,陪著你,我會去求皇叔救你們出來的。”
可是如今鴻鳶台上的少年,喝的醉熏熏的,欣賞著台上舞姬們的身姿,白衣青發,似這不染塵世繁雜的雙眸,滿是享受生活的快樂與愜意。
這是月季的最後一天,她被帶來這鴻鳶台時,招架不住刑具的弱小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白色的宮服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她半閉著雙眼,緊咬著泛白的嘴唇。
幾天來的斷食,小芍早已經死在她之前,她本也應早該去了的,可是她偏偏是忍到了今天,卻是要在自己最信最愛的人麵前狼狽的死去。
“白枕風,我走了。”
月季的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微不可聞,蹙眉的皇帝拂袖而去,留下皇後和太子舒。
死前月季用盡所有的力氣想再看看,這位自己朝思暮想的太子,可是實在沒有力氣了,眼中仿佛出現幻影,清風明月,少年鮮衣怒馬,是記憶裏那個明朗的他,記住這些最美好的便夠了。
太子白枕風字舒
皇後歎了口氣,“舒兒,你非要提她在你鴻鳶台上審,何苦。”
身邊的侍女接起皇後伸出的手,皇後又搖了搖頭,歎息了一口氣,頭上金釵步搖,一步一響的走了。
旁邊太子的侍女早已哭得成了淚人兒,卻始終無聲無息,低著頭不敢去看那地上的慘狀,聽著皇後步搖聲漸遠,這才敢抬起頭來,涕淚縱橫的說:“太子,別憋著了,該哭,身子會憋壞的。”
白舒的嘴裏湧上一股血腥,撐太久的神經開始不住的跳動,眼珠子瞬間爬滿了紅血絲,他一遍又一遍求過了皇上,膝頭還留著跪太久的淤青。
搖搖晃晃的站起。
一步一踉蹌
一步一心碎
地上少女的身體,觸目驚心的倒在血泊中,沾了血的發絲早已凝結成黑色,伏在地上露出半張慘白的臉來,臉上亂刀留下的疤痕,在這個年輕少女的臉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