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葉手中的重劍此刻已經化為風,化為雲,化作蒼狗,化為海蜃。
祁嬌不敢怠慢,她右手持薄紅彎刀,左手自衣袖裏抽出一支長三寸的精致軟筆,虛化空圓。
傅立葉疾風暴雨,祁嬌則靜如處子。
突然,傅立葉一聲長嘯,重劍橫裏一劈!
祁嬌手中“相思不成閑”向前一格,左手疾抖,那三寸的軟筆筆尖跳脫,如同一隻銀蛇吐信而出,穿過了傅立葉的劍光直向他胸前重穴襲來!
那銀色小蛇似的軟筆,輕輕在傅立葉胸口拂過,如同一陣小小的清風不惹片塵,卻叫傅立葉胸口如受重擊。他喉間一甜,向後疾退。
祁嬌卻不再追趕,隻是收了右手的薄刃,左手執著軟筆,抱拳:“承讓!”
傅立葉卻無長陽子的大度,他見祁嬌收刀,眼裏凶光一閃,手中重劍出其不意的向祁嬌一斬!
他本來正在疾退,此刻祁嬌又在拱手相讓,根本沒人想到他會突然出手。祁嬌身子向後一挫,低下三分,重劍自她頭頂劃過,削落幾莖黑發。
傅立葉一劍先機,攻勢立刻重整,不但不棄劍認輸,反而一劍緊似一劍,劍劍緊迫,劍劍逼人死地。祁嬌武功與他本來高些,卻不防他輸了不認帳,已經失了先機,隻左手軟筆連點,卻騰不出右手的彎刀,一時險象環生。
在場諸人一邊不齒傅立葉所為,一邊卻想看如此情形那小女子會做出何等反應,整個棋盤湖此刻嘩然之聲,不悅之語,不爭之實一起湧現。
燕翎眉尖緊鎖,手中不由暗扣了一枚雪梨針。他深知祁嬌個性,絕不允他出手相助,但那傅立葉欺人太甚,如果他令祁嬌受傷就算死萬次亦不為過!
百裏追霜目光轉向白莫可。這種情況,已經違規。白莫可卻靜立在那裏,一臉的沉著在胸,並不開口發話。
赤鬆子手扶座椅,凝神細望,而後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身邊的二弟子少年出家為道的淺峰道:“這幾式蒼漣,你窮其一生原也看不到,如今卻得了緣分,果然是好劍。”淺峰不解:“師父,為何好劍?那傅立葉明明輸了卻偷襲於人,才是無恥小人!”赤鬆子撫須道:“人品不必學他,你隻認真看便是。祁嬌若是輸了,也是無奈。”
那邊祁嬌左支右拙,被逼得回不過氣來。心中不由惱了!
她緊咬下唇,將心一橫,左手軟筆光芒暴漲,在她看似漫不經心的揮灑下,點點星光晃眼,傅立葉的眼前一花,那銀蛇已經突到麵前。連忙撤劍回擋,那銀蛇卻見風疾退。“鐺”的一聲,薄紅的刀光再現,這一次不再溫柔如情人的眼波,而似平地裏一道美豔的極光!
重劍飛得落下壘台,傅立葉的人也摔下台去!
這時,白莫可才走上台前,一手扶起了傅立葉,眼光沉靜寒水,對點蒼派掌門江雲忠道:“江掌門,似這等子弟江掌門待如何處置?”
江雲忠抹了一把頭上冷汗,看愛徒一付受挫沮喪的模樣,實在不忍再多教訓,卻不得不在白莫可麵前求請道:“白老念他年輕不懂事,饒他一遭吧。江某回點蒼後定當嚴加管束!”
他一邊示意門下弟子接了傅立葉回自己客席,一麵又對台上祁嬌道:“祁嬌女俠,江某教徒無方,讓祁嬌女俠受驚了。”
祁嬌柳眉高挑,眼波流轉,卻不言語。
江雲忠一時無趣,隻得悻悻望向白莫可。白莫可目光冰冷,道:“點蒼派今年也不必再留下來了。”
他一語即出,便是宣布了點蒼再無緣本次武林大會。
傅立葉身子一僵,低下頭來。
江雲忠臉色慘白,口唇微張。跟隨同來的眾多弟子一個個瞠目結舌。
多年規矩,不可一日破,而代表這規矩的,就是天之聲這一門!
燕翎衣袍輕抖,雪梨針收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