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繁老頭見他不滿,立刻識時務地說:“那爸爸就出去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繁音笑嘻嘻地目送他走,隨後斂起笑容,到我身邊來,問:“你怎麼一夜沒睡?”
我說:“睡不著。”
他望著我,表情溫柔極了,伸手想要摸我的頭,我扭開了臉,說:“昨晚上我想過了。”
“想過什麼?”
“我覺得他不可能把財產給我。”
他一愣,沒有說話。
“所以,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我說:“我這幅樣子,也沒有錢,不值得你再努力了吧?”
他皺起眉頭,似乎方才反應過來:“你怎麼說這種話?”
我說:“這是我認真思考的結果。”
“我看你腦子有病。”他訓斥道:“他好歹也是你父親,現在躺在醫院裏昏迷,你不著急去看你他,跟我談這個?”
“對。”我說:“我想先談好這個。我怕你現在對我太好,等到了那邊,一宣布繼承人,你就傻眼。那樣我也會很難過的,所以我想提前跟你講好。我並不希望他選擇我當繼承人,沒法想象那種可能性,也沒法想象發生那種事之後會有什麼處境。我比較相信他會選別人。”
他白了我一眼,問:“選別人幹嘛專門叫你去?”
“要給你麵子,也要給你父母麵子。”我說:“畢竟你們家是有地位的,以至於他要叫他的‘親生女兒’這樣忍耐你。”
他這才聽出我的意思,竟然笑了:“你還是不平衡?”
“嗯。”
“怕你成了繼承人以後,就沒條件跟我離婚?”他揚起眉梢,笑眯眯地問。
就是這樣啊,韓夫人直接就放棄了。
他仍是笑,“你就沒想過,成了繼承人以後,我至少不會欺負你了?至少在實力上跟我平等了,也不用擔心我欺負你了?”
“沒想過。”以前我是想過的,可是我發現我鬥不過他。這次不就是?我徹頭徹尾地被耍了,被騙了,這樣的我,就算成了繼承人,結果不是破產就是被他騙走。
他笑著說:“你前不久可還捉摸著取代我。”
我沒說話。
我琢磨的不是取代他,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想。我想幫他分擔這件事,讓他治病,我怕他繼續禍害這個家,可我沒這種本事。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始終都在想“篡權”“取代”這樣的動機。他不想我好。
不過算了,我不想去解釋這個,也不想多想這個讓自己心寒。
似乎我的沒回應又令他尷尬,他用眼睛瞟了我幾下,不停地舔著嘴唇像是有話要說。最後伸出手臂摟住了我的肩膀,我想閃開,但被他無視了。
“你放心,就算你不是繼承人,我也肯定不離婚。”他使勁地捏著我的肩膀,壓著我以維持他覺得比較溫馨的姿態,“我不離婚是因為你是我老婆,不是因為你是繼承人。”
我不由笑了。
他露出微微地窘迫,問:“幹嘛這種表情?”
“你真假。”我說:“我早就想過了,每次你對我好時,都是與繼承人這件事有關。當然,也有無關的,那是因為你本身的情況比較糟糕,需要抓著我不放。”
他看著我,沒說話。
“如果我不是跟蘇先生有血緣的女兒,當初你早就把我甩了,哦,不對,是真的把我殺了。”我說:“我記得你以前還刁難過盛萌萌他們,是不是那時你就知道?”
他看著我說:“我當時是替你不平衡。”
我還是想笑。
我一點都不想領受他的好意,我真心地希望沒有繼承權,讓我們離婚吧。
他好久才說話:“就這麼想跟我離婚?連你爸爸的情況都不顧?”
“對。”
他露出一臉不高興:“我媽媽沒有告訴你嗎?他說你是他的親生女兒。”
“又不一定是真話。”
“律師說有足夠的證據鏈可以證明這一點。”他說:“隻是現在還沒有宣布繼承人,怕你有危險,所以不能說。”
“哦。”我說:“所以你又燃起了希望。”
“靈靈!”他問:“你的關注點怎麼在這裏?你是不是傷心過度了?”
“沒有,其實我很生氣,害怕他讓我當繼承人。”我說:“我上次跟他說了,我要跟他斷絕關係,我不需要他疼我愛我了,我甚至不需要有他了。就像我不需要有你了。你跟他一樣,都這麼討厭,我想要你們來好好待我的時候,全當我是垃圾,把我踢到一邊,欺負我。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要你們了,又都冒出來。我討厭你們,我不想當那個什麼破繼承人,我就想跟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