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一下便鬆了手,在原地沉默地站了幾秒鍾,問:“想喝水麼?”
我沒說話。
他便沒再問了,到外間去轉了一圈,很快便端著一杯水回來了。女傭跟進來想扶我起來,被他攔住。他把水杯放到床頭,探身過來抱我起來,動作像是不太連貫,可能是因為手腕有傷。
做完這一切後,他坐到床邊,把水杯遞到了我嘴邊,看著我的眼睛,依然很平靜,一如他虐打我時。
我有點渴,但不想喝,便沒有動。也不想說話,更不想跟他吵鬧,就這麼呆子似的坐著。
他舉了一會兒,便把杯子放到了床頭,低了低頭,說:“我想過了,最近的這些事,主要錯在我身上,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讓你吃了很多苦,因此不信任我,恨我,都是無可厚非的。”
我沒說話。
“那天是我太衝動,其實你回來之前我在想,如果你回來了,也證明你心裏還是在乎我,擔心我的安危,明知道我可能會騙你。”他沒有看我的臉,隻是低聲說:“如果你堅持離婚是因為害怕,那你不用怕,我不會再為這件事怪你了,我原諒你了。”
我說:“我不害怕。”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用手握住了我的手,拉到嘴邊親了一下,見我沒有反應,又鬆了手,看著我,半晌,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快:“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說:“謝謝你這麼大度。”
他當然聽出這不是我的真心話,沒有說話。
我也不想再說話。
稍久,他說:“打你是我不對……你也知道我受不了這種事,當時完全沒辦法控製自己。”
我沒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又看向我:“這樣可以了麼?”
我本不想說話,但眼看他已經擺出一副耐心耗盡的架勢,知道自己再堅持下去怕是又要挨打,便說:“我不是因為害怕才想離婚。”
他看著我,不說話了。
“你既然派人檢查,就會知道我不是被迫的。”我說:“我是自願的。”
他皺起眉頭,擺出一副他已經寬恕我了,因此我最好別再不識好歹的架勢:“你知不知道說這種話會有什麼後果?”
“知道。”我說:“我要跟你離婚,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覺得念念肯定已經告訴過你,我已經對她說過了。”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問:“你是不是真的該吃藥了?”
我沒說話。
既然說不通,我就不說了,我覺得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可他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不懂,他不知道我已經決定要拋棄他了。
許久,他靠到了椅背上,說:“靈靈,這些年我的確很多地方都對不起你,也想過要跟你離婚,但我最終都沒有做到。”
我心想這真的是我跟他之間最大的錯誤。
他又握住了我的手,說:“我感激你一直包容我,陪在我身邊,也知道我這一生不會再遇到比你更愛我的人。所以我願意第二次原諒你,但這不意味著我願意去原諒。我還是愛你,才願意這樣。”
我以為我會有所觸動,事實卻是半點也沒有。我說:“要是還愛我,就跟我離婚吧。”
他皺起了眉,同時攥緊了我的手。
吃痛讓我有些膽怯了,不由低下頭,身體可能是因為恐懼或是冷而發抖。
他先是鬆了手,低下了頭,卻又忽然看到了什麼,重新攥住了我的手腕,將我的手掌翻了過來,目光狠狠地盯住了我的無名指。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他看得是我的婚戒。
我感覺他又要打我了,便說:“跳樓的時候崴了手腕,手腫了,醫生就給我剪斷了,後來又幫我修好還我……”
我一邊說,他已經一邊取下了我的戒指。到我說到這裏時,臉上忽然重重地挨了一個耳光。
嘴裏湧上甜腥,我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臉,舌頭看來是破了,痛得發麻。
我眼冒金星,因此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冷冷的聲音:“是不是竊聽器?”
我張了張口,血湧了出來。用手擦了擦,也不知他聽清了沒有:“是。”
他問:“帶它進來幹什麼?”
“為離婚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