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事,再來一次,我肯定會死掉。
思前想後,我做出了決定:“那就離婚吧,我會流產。”
“好。”他依然閉著眼,說:“出去我就帶你去醫院。”
我們在這裏困了至少四十八小時。
繁音和蒲藍在第二天輪流給對方換藥,血勉強止住了,但蒲藍從第二天開始低燒不斷。無論是吃退燒藥還是物理降溫,都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繁音的燒很快就退了,但此後一直沒什麼精神。
我的手越腫越高,越來越疼,繁音說化膿了,要我用消炎藥頂著,但作用也很小。
因為誰也沒力氣移動蒲藍,他也確實沒法移動,更需要保暖。我和繁音就在地上打了地鋪。但縱然躺在一起,也搞得就像不認識。
我們在這個古墓一樣的地方困著,快出去的那幾個小時,甚至開始覺得窒息。以至於有人衝進來時,連繁音都沒有在第一時間抽出刀。
先後進來的是韓夫人、繁爸爸以及一位中年男人,應該是蒲藍的家人。
繁爸爸和韓夫人一起撲過去抱住繁音,我爬起來時,有人扶住了我,是韓先生。
蒲藍家的人也跑進了裏麵,我們先讓開地方,讓他們把蒲藍抬了出去。
大家被送到各自聯絡好的醫院,一出去,我的眼睛立刻就開始流淚,繁音則昏了過去,韓夫人說他在發燒。
我一直納悶怎麼我摸了好幾次都沒發現他在發燒,到醫院才知道,原來我自己就在發燒。因為我手上的傷口已經感染了。我手背上的骨頭就是斷了,接它廢了不少功夫。
到醫院時我就快暈過去了,隻記得自己跟醫生說我懷孕了,怕他們用藥傷到孩子。
暈過去時,我突然想到我好像已經不用這麼說了。既然已經決定離婚拿掉孩子,傷不傷到又有什麼區別。
然而我已經沒力氣說這種話了。
醒來時,我已經在病房了。
病房裏當然沒有人,畢竟我沒有親人。
我自己躺了一會兒,摸著肚子糾結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開門聲。
是韓夫人。
我想起來,她卻衝過來按住我,說:“躺著,別動。”
我問:“繁音醒了嗎?”
“還沒。”她說:“不過醫生說已經脫離危險了。”
“哦。”
其實我也想知道蒲藍的情況,但他跟我們不在一間醫院,這種事更不可能問繁音的媽媽。
我陷入沉默,韓夫人卻說:“醫生說你告訴他們你懷孕了。”
我點頭:“對。但……”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
“但你根本就沒有懷孕。”
我呆住。
“你看,這是你的超聲波檢查單。”她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紙,說:“完全沒有。”
我望著那張紙,顫聲說:“但驗孕棒是兩條線。”
“驗孕棒有很小的概率會出錯,也有可能是假性懷孕吧,你是不是很想當媽媽?”她問。
我搖了搖頭。
我不想,我不敢想。
“別難過。”她說:“現在要孩子對你的身體也不好,你應該再恢複幾年,現在沒有正好。”
我沒說話。
這麼說,我隻是測出了繁音的態度。
這應該是個喜訊。
可這一番折騰瞬間就顯得毫無意義。
我應該高興地,卻突然難過極了。
韓夫人仍在旁邊安慰我,說:“即便是真的懷孕,你倆這樣折騰兩天,孩子也肯定要不得了,所以別難過了。”
我搖了搖頭。
她摸了摸我的頭。
“我不是難過這個。”我說:“我隻是……我……”
幾分鍾後,我漸漸平靜下來。
韓夫人說:“我還不知道音音怎麼跟他打起來了?”
我知道自己應該告訴她,卻並不想說。便說:“等他醒了,您問他吧。”
她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我想離婚。”
“離婚也要先把事情說清楚。”她說:“確定沒有誤會再離婚也不晚,走到那一步,我絕對會支持你。”
“不是。”我說:“我不管有沒有誤會,我隻是想離婚。”
她抿了抿嘴,難過地望著我。
就比如這次的事,有孩子是個誤會,可他的態度並不是誤會。我應該慶幸吧?既沒有孩子,又知道了他對孩子的態度。所以他以前說“因為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他才不要”隻是騙我的。
我不想知道他為什麼騙我。
不想知道其中是否有誤會。
我覺得沒孩子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