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東方處細微的踉蹌聲傳來,易沉臉色一變,想要越過湛扶澈的身影看去,恰好湛扶澈也同時轉身,易沉什麼都沒有看到,唯一的隻是空蕩蕩的冷風。
再看向湛扶澈時,男人的眼睛深色的看不到瞳孔,全然都是易沉無法觸及的深淵與棱素。
“你看到是誰了?”易沉不甘地問道,
“看到又如何,可惜,你沒看到。”一句話原原本本的還給了易沉。說完,湛扶澈向剛剛樂府離開的方向走去。
獨留易沉一人望著東方陷入回憶,那樣的眼神與他往日潤雨無酥的感覺全然不同,有的隻是令人膽戰的暴戾恣睢,似一片陰冷潮濕的黑暗中徒升的戰栗,易沉頭一次知道了這種感覺,是無端的後悔,還有點點的彌補。
這邊,樂府沿著西雅圖的街道緩緩地走著,身上依舊披著湛扶澈的外套,心中卻是思緒萬千,沒錯她剛剛偷聽了二人的對話,隻是,她想不到自己與易沉的交際,是什麼事情讓如此風華的男子露出那般神情,好似他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可原諒。
思量間,樂府想到了一個人,轉身往回走,沒想到直接投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三三,我要好好懲罰懲罰你。”
樂府看著來人,嘴角一撇,“扶澈哥哥!”
湛扶澈看著懷中的女孩,心中早已被那聲哥哥揉入水藻中,雖然知道樂府擅長演戲,但是仍舊如何都掙脫不開這女孩軟糯,隻好任由沉溺。
隨後左手拉起樂府有些冰涼的手問道:“剛剛在想什麼?”
樂府微微一笑,麵色不動的說到:“沒什麼,在想明天該幹什麼。”
湛扶澈眼中閃過怒意:“不和我回去?”
樂府這才正了臉色,裝過身去,寬大的西裝顯得女子格外的瘦小,“扶澈哥哥,我四歲被你救起收養,整整十二年,我很感謝你,教我讀書,教會我最喜歡的鋼琴。讓我有了可以在個社會立足的資本和驕傲。可是我終究是失去了她,我想為她做些什麼。”
湛扶澈怔怔的看著那個女孩,他有些不敢把女孩抱住,因為害怕看到淚流滿麵的雙眼,他何嚐不會知道她的難過,所以隻敢在樂府睡著時,親吻那還未幹涸的淚漬,一遍又一遍摩挲那稚嫩的臉龐。
女孩繼續說到:“我很喜歡看雪,於是那年我偏要母親帶我去崆峒山上看雪景。我目睹了我母親的死亡,就那麼無助的倒在我麵前,明明上一刻還是衝著我笑,就一瞬間啊,我真的聽到了子彈打入她身體時的聲音,很清脆,是骨頭斷裂的聲音,是心髒破裂的聲音。是我啊,是我親手,毀了她。”
一句話讓樂府整個人氣勢淩然一變,不待湛扶澈回答,樂府已經轉過身來,眼睛裏已經沒有眼淚的蹤跡,機鋒萬千,似寒冬臘月的高山冰刃,從高處往下劈來,讓人心生膽顫。
最後,湛扶澈喃喃一句,“不是你,就算你們不去崆峒山,在家裏,你母親也是會出意外的。”
樂府有些驚訝湛扶澈的話,抬頭看向湛扶澈時,男子的唇已經壓了下來,似乎在訴說著不舍和幾絲想念,纏纏綿綿又轟轟烈烈,樂府的腦子一瞬間是呆愣的。
許久,湛扶澈才停下來,看著女孩呆愣的表情,心下一動,狠狠咬住了樂府有些紅腫的嘴唇,“發什麼呆,回家去吧。”
樂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隻知道一個晚上她的腦子裏麵全是湛扶澈的吻,湛扶澈身上的味道自己太熟悉不過,隻不過昨晚的味道讓自己的心髒仍在狂烈的跳動。
樂府的整個臉龐都是紅透的,煩躁的揉了揉頭發,拍了拍自己的臉龐,開口說到:“什麼啊,樂府,湛扶澈是你的哥哥啊,你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樂府拉開落地窗,初冬的日子剛剛來到,有些刺骨的冷風吹得樂府縮了縮脖子。
突然窗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樂府看也沒看就接了,
“快進去,別感冒了。”對麵是湛扶澈特有的嗓音,很暖,卻很強勢,這種強勢,不是霸道,是軍人特有的堅毅,不容拒絕。
樂府有些驚訝,他怎麼知道自己在外麵,於是扒著欄杆往外看去,男人正好抬著頭看著自己。今天他穿著作戰裝,好像剛剛行動回來,臉龐有些發白。
隻不過開口有些生氣:“快點穿衣服。”
樂府吐了吐舌頭,還是那麼容易生氣。
不過還是乖乖的進去穿衣服,她很喜歡穿毛衣,隻不過,樂府看著衣櫃裏的各種毛衣有些發愁,穿什麼呢。以前都是湛扶澈給自己搭配的,果然十二年呢年的習慣在這四年是改不過來的。
“那件白色的吧。”有些沙啞的聲音從樂府身後傳來。
樂府慌忙轉身,湛扶澈那張臉正對著自己。
“你怎麼進來的?”樂府驚訝的問道,嘴角張著,麵色因為驚訝紅了起來。
湛扶澈一手撐在衣櫃上說:“翻個窗還難不倒我,隻是選衣服很能難倒你。”
湛扶澈直接將樂府圈在了懷裏,溫熱的身體讓湛扶澈的嘴角徹底揚了起來。樂府別開有些紅潤的臉龐,看著那件白色的毛衣說到:“誰說的,你堂堂湛家上將竟然翻窗也不怕丟人。”
湛扶澈反倒不在意的說到:“無所謂啊,快去換吧,老爺子想見你了。”
樂府一聽是老爺子,眼睛有些紅了起來,快速從湛扶澈手裏拿來已經搭配好的衣服進了浴室。
湛扶澈看著女孩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三三,我快等不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