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仇士良的棋局(1 / 3)

接替密譜圖雷出任捆奴軍統帥的蠻勒是小齊金的親叔叔,兀立其哈死後,鷹壇竊據首領之位。蠻勒不服,率部眾與其連年征戰,以至左眼被流矢所傷,小齊金被推舉為首領後,任命蠻勒為大光祿(相當於宰相)。

蠻勒掌管捆奴軍後,一改密譜圖雷誘敵出戰的策略,改為直接攻城,他選擇北城一段較為低矮的城牆,將四千捆奴軍分成十六班,輪番攻城不止。捆奴軍裝備著攻城槌和破城錐,兩種武器對土牆的傷害都非常大,而且跟一般軍隊不同,捆奴軍的將校們對士卒毫無憐憫之心,在他們眼裏士卒與豬狗相同,地位低於軍中戰馬,而士卒們在長期的潛移默化中也漸漸認同了自己奴隸身份。

攻城時捆奴軍的士卒完全就是一群群行屍走肉,不懼生死一往無前,這倒不是說捆奴軍士卒 呆板愚鈍,實際上捆奴軍的士卒戰術修養極高。豐州守軍拚盡了全力,別思過親登城頭指揮督戰。捆奴軍士卒的屍體在城下堆積起巨大的小丘,但城牆終於被攻破。原先那些看似行屍走肉的士卒,此時突然都變成了行動矯捷的餓狼猛虎,成群結隊地從缺口撲入城中……

眼看破城在即,詭異的一幕突然出現——捆奴軍突然停止了攻城。

豐州城破隻在旦夕之間,別思過的五千守軍已經損失過半,而攻城的四大主力中,有三支至今還按兵未動!勝敗已分之際,孟博昌和小齊金之間的關係卻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小齊金是孟博昌請來助戰的客軍,按照事先約定客軍破城後不得入城,豐州城交由天德軍駐防。作為酬勞,孟博昌要將破城所得一半財物贈予小齊金,並恢複邊境的絹馬貿易(這實際上是一項不平等的貿易)。但現在問題是捆奴軍為了破城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主將密譜圖雷甚至因此喪命,而豐安軍卻涉嫌放走地方將領,已經背棄了當初的約定。

林中諸將紛紛籲請小齊金與孟博昌交涉,由兩家同時入城,以豐州東西大街為界限,實行分區占領。小齊金無法說服諸將,他的權威還不足以不顧輿論、獨斷專行,於是他隻得親往孟博昌帳中商議此事。孟博昌對此事用了一個“拖”字訣,小齊金一連三次登門,都未有實際進展。

孟博昌的拖延、小齊金的勞而無功讓林中部諸將十分不滿,有人公然喊出與天德軍決裂自行攻城。甚至有人主張破城後封閉四門不讓天德軍進城。

楊昊對此事十分焦慮,孟博昌和他事先都預料到破城後兩家會生齷齪,甚至刀兵相見。為此,他甚至做好了與林中部作戰的準備。但此時的情勢卻比當初設想複雜的多,豐州城雖破,別思過的天德左軍卻還在城中,粗略估計還有兩三千人,倘若兩家就此翻臉,豐州城就變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麵,其結果是此次出征勞而無功、徒靡財力,更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而答應林中部的要求,兩家分區占領豐州,用腳趾頭也能想象林中部一定會毫不客氣地將半個豐州城洗劫一空:“子女玉帛席卷北去。”

收複豐州是為了解除自身威脅,平息戰亂,若因此給城中百姓帶來滅頂之災,當初出兵又有何意義?

正當楊昊左右為難時,帳前來報,豐州城有密使求見,楊昊一陣驚愕後,命人將密使請入。

來人四十多歲年紀,圓領紫袍,腰掛魚袋,人長得相貌清奇,更兼目光如炬。剛一走進軍帳便對楊昊拱手作禮,說道:“敗軍之將劉沔夜會將軍,打攪之處尚請海涵。”

楊昊驀然一驚,忙躬身答禮,吩咐關索:“沒我將令,任何人不得入帳。”

劉沔的深夜來訪讓楊昊既疑惑又震驚,豐州城破在即,城中諸將為今後生計暗通款曲原本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就算是別思過派人來談判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但心在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代名將劉沔,一個看似與豐州無關的閑人,也怎能不讓楊昊心裏有些異樣的想法?

“豐州城破在即,先生可想好退路了。”劉沔剛落座,楊昊便毫不客氣地問道。劉沔當世名稱,一鎮節度使,楊昊故意不稱他官職,卻以先生相稱,倒讓劉沔暗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