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正在顫抖,或者說,整個東方汗帳的人心,都是在顫抖。
當無邊無際的西方汗帳的軍隊,從地平線上麵,出現在了他們眼前的時候,這些東方汗帳高傲的子民們,才開始第一次正眼看了看,他們以前從來不曾注意過的西方同族們。
這些生長在西方苦寒之地,與同樣苦寒的西秦為伴的北胡人,與這些擁有著東方肥美的草場,有著與大晉貿易滋潤的東方汗帳的人們相比,少了一絲的自傲之氣,多了的一種最為原始的暴虐的氣息。
在那樣的環境下,西方汗帳隻能是與天鬥,與地鬥,與西秦人鬥,距離北胡核心之地遙遠的他們,也是得不到太多的幫助,隻能是依靠自己的力量,那樣的環境下,艱難的活下去。
不管是普通的牧民,還是那些所謂的貴族們,他們都是活的很苦。
艱苦造就了西方汗帳,也製約了西方汗帳,他們依舊保持著北胡人最為原始的作風。
殺戮,嗜血,暴虐,他們每天的生活,與這些為伴,為了吃飯,為了生存,他們可以忍受著任何的艱苦,與那狂暴的風雪戰鬥,與同樣善戰的西秦邊軍戰鬥,甚至,某些時候,還是要與他們的同族戰鬥。
他們,其實,是一群讓北胡人流放的人,隻不過,這些年來,人們都是或多或少的,都在遮掩這樣的事實。
但是,到了如今,在格魯赤瞳切斷了他們的供應,羞辱他們的汗王,甚至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的態度麵對他們的時候,這些樸實而又嗜血的漢子們。
終於爆發了,他們拿著自己的破舊武器,穿上自己那一身有些破爛的盔甲。
帶著一種麵對敵人的態度,跟隨著他們的汗王,來到了東方汗帳,而當他們不再掩飾自己的敵意,真正將東方汗帳的這些同族當做了敵人的時候,東方汗帳養尊處優多少年的人們,才是第一次感覺到了這些人的可怕之處。
隔著老遠,他們就是嗅到了鮮血的氣息。
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格魯赤瞳,也是出奇的麵露嚴肅之色,他帶著一種震驚而又了然的神色,看著這一切,這群宇文家的人們,真的是,從來都沒有忘掉當年的一切啊。
作為中汗帳有數的大貴族之一,格魯赤瞳當然知道西方汗帳的一些情況,畢竟,這些年對於西方汗帳的防備,在中汗帳當中的高層貴族口中,從來沒有停息過,尤其是赫連王族對於宇文家的防備之心,那可是銘刻在骨子裏邊。
若非,當年的唐侯爺將赫連王族的嫡係子弟基本上殺了個一幹二淨,這些年,草原上也絕對不會這麼的太平。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們都是長大了,不管是中汗帳的赫連家的子弟,亦或者是西方汗帳那些宇文家的子弟,他們都是又是想起來了祖先曾經故老相傳下來的故事。
又是,重拾起來了,每個人心中最為隱秘的邪惡。
隻不過,這樣的情緒,掩飾的非常好,每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掩蓋著,在表麵上,他們依舊是同族,依舊是親密的兄弟,依舊是要麵對著南方那些諸夏國度的威脅。
人們都是相信,時間會平息掉這樣的情緒,也會抹平這些記憶。
人們可能都忘記了,有些仇恨,哪怕是過去了很多年,也是難以忘卻的。
尤其是,當麵對不公的時候,每個人總是會將這些,當做最為明顯的理由,也是自己心中的堅持。
當年,西方汗帳的長老們,之所以,堅持不來東方汗帳這邊,而是牢牢收著西方過日子。
現在看起來,未嚐不是老成持重之舉,但是,作為年輕氣盛的汗王,作為西方汗帳的王者的宇文鍛鐵,並不是太認可這一切,作為西方汗帳的首領,他看的更高,也看的更遠,知道,這樣下去,西方汗帳隻會越來越虛弱。
哪怕是北胡人大發展的這二十年,西方汗帳的人丁口數,相對於東方汗帳與中汗帳來說,也是增長的極為緩慢,西方汗帳依舊保持著自己故老相傳的生活方式,殺戮,戰鬥,放牧,一切的一切,都是沒有任何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