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說什麼,他們都會認為你在為我說話,還是不要把事情越描越黑好了。」看不見林子軒的時候,黃艾玲絕對是個腦筋清醒的人。
「說的也是。」
「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要求當夜更吧!」
林子軒已過實習期,除了需要做手術外,一般都不會在晚上回到醫院,要是黃艾玲在晚上工作,便可完全避開跟他見麵了。
錢永芯雖然明白好朋友的心意,但卻不認同她的做法,「雖然當夜班的確可減低跟他見麵的機會,但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雖然你眼裏看不見他,但隻要你心裏仍有他,日後再次碰麵,你也會變成木頭人。忘記他,才是最徹底的方法。」
「我們又不是在吵鬧的情況下分手,我們根本仍深愛著對方,隻是意見不合才不可以在一起而已,你以為我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輕易把他忘記嗎?」黃艾玲開始激動起來,「就算暫時能忘記他,我怕一跟他再見麵又會馬上愛上他。根本這輩子我就隻會愛這個人,怎能忘記?我真的不懂!」她沒有誇大對林子軒的愛,由他們相戀直至這一刻,她都認為這一生都不會再愛其他人。
「艾玲呀!看他麵對著你時的一臉從容,難道你還不知他已把你忘記嗎?」錢永芯自知這番話殘酷,但她隻是把心中的想法說出,希望黃艾玲盡快清醒過來。
「你別跟其他人一般見識吧!他是個醫生,要保持醫生的形象,難道要他擺出像我這樣不知所措的樣子嗎?沒可能的。」黃艾玲卻有不同的看法,她將心比心的代入林子軒的身份裏,她相信他跟她一樣,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她。
錢永芯感到黃艾玲無藥可救,「為什麼你凡事都精明,偏偏在愛情這一環卻像個白癡?」
黃艾玲不單沒反駁,還加重語氣說:「可惜時代不允許,若果可以效法羅密歐與朱麗葉那至死不渝的愛情,再白癡我也願意。」
錢永芯以手掩麵:「天啊!」
黃艾玲再把心底話說出,「分手之後,每次看見他我都會感到很幸福,因為我們仍可見麵,這便代表我們之間仍有緣分;隻是,看見他卻不能像從前般親近他,我便感到很痛苦、很傷心。我從不知道,可以在一個人的身上得到快樂,亦可同時得到傷心。原來,這天南地北的兩份感覺,可以是這麼相近的,我終於在愛著他的時候同時感覺到了。」
錢永芯卻不懂欣賞這份真摯的感覺,「算了吧!看你這個情癡,我是很難從深淵中把你救出來了,我們還是別說這話題吧!」
黃艾玲開玩笑道:「這便算你識趣,不然我一定會搬出自古至今,中外各大情癡的例證來,證明我不算過分。」
錢永芯掩著耳朵,「拜托你千萬別說那些令人起雞皮疙瘩的事來,我真的會受不了。」她更一下子轉個話題,「天文台剛宣布下星期會有寒流,你當夜班時,緊記要多穿件棉內衣。」
「又不是第一次當夜班,你少擔心我吧!」
黃艾玲不介意錢永芯說她是情癡,因為她自命如是,亦甘願接受這個稱號。
回到護士宿舍,黃艾玲沐浴後便馬上躺到床上,取起手提電話按了家中的號碼。
「媽,我真的很累,今天還是不回來了??」
工作當然不會令隻是二十一歲的黃艾玲感到疲累不堪,但長期受到同事的白眼和閑言閑語所擾,加上她仍有半顆心留在林子軒那邊,便已深深的把這個二十一歲的心靈煎熬透了。
縱然體力有青春這最寶貴的本錢作後盾,令黃艾玲可以熬過去,但她的心力早已疲憊不堪,隨時會倒下來了。
跟黃媽媽掛線後,黃艾玲按了手提電話內的留言信箱,重聽一些林子軒從前留給她,而分手之後她仍一直保留著的舊口訊。聽到他那情深款款的語氣、那情意綿綿的話,她心中馬上有股暖流經過,同時嘴角仍會向上一掀。
聽罷林子軒的聲音,黃艾玲仍是意猶未盡地開啟手提電話的相簿,細心地翻看他們過往的合照,一幕幕往事頓時在她腦海中重現。
大概在兩年半前的一個下午,黃艾玲和其他護士學生一同在病房內聆聽著導師的指導時,林子軒湊巧跟其他見習醫生經過。
從一群護士學生中,林子軒一眼便看到像盛放的玫瑰的黃艾玲。她那雙不大但漆黑閃亮的眼睛,像是黎明中伏在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有著攝人的魅力,令他的目光禁不住要停留在她的臉上。
黃艾玲雖然專心聽課,但也感到有一雙眼睛在不遠處盯著自己,當她望向林子軒時,他的眼神不但沒有馬上回避,還處之泰然的向她點點頭,之後便隨著其他見習醫生一起離去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過了一星期左右,黃艾玲到醫院的餐廳吃午飯,看見錢永芯一時冒失把手上的午餐倒在別人身上,她便馬上拿著餐巾上前協助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