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院長年富力強,名校畢業,接過唐院長業務,輕車熟路。
他在CT室走廊召開了臨時班子會議,成立了危機處理應急小組。
緊急宣布開通了一台臨時備用CT機器,疏散積壓患者。
派出兩個能言善辯,表情親和的穩重老主任,將丁母一行,安置到了單獨病房,並承諾先行救治,然後再交錢。
又將走廊聚集的群眾,集體請進醫院招待食堂,好吃好喝供著。
派出一群漂亮小護士,挨個叔叔阿姨叫著,幾杯酒,哄得大家笑逐顏開,拿了醫院準備好的500元藥品券,歡歡喜喜刪了手機裏的視頻。
就這樣,一場本應驚天動地的醫療事故,竟然化於無形。
這一切,龍江卻一無所知。
生平頭一次,近三萬多的善能進出,不知怎麼的,他疲勞欲死。
眼前隻見趙副院長派來的兩個主任,嘴一張一合,周圍人,嘴也是一張一合,轟轟隆隆,說的什麼,統統化作陣陣清風,繞梁而去。
清風裏現出一張洗淨鉛華的笑臉,白衣俏立,抱著自己胳臂,說些隻言片語,似乎略略聽到一些。
兩隻鼓鼓的彈性,好像一直頂著手臂,軟綿綿的,好不舒服。
龍江模模糊糊曉得,自己貌似被別人扶著,深一腳,淺一腳,直到眼前出現一張雪白的病床。
來不及多想,那張病床無限放大,越來越大,變作一床潔白的羽衣,軟軟包住了龍江。
仿佛再次回到了母親懷抱,他心思一鬆,竟然就此沉沉睡去。
夢中一會是老媽怒其不爭,拿著掃帚,窮追猛打;一會是龍柳哭啼著打來電話;一會兒又是夏玉兒一臉寒霜,轉而化作一臉溫柔,不多時,鄧子淇,曾巧巧,紛至遝來;
不知怎的,虛擬屏幕卻格外清晰,白魚旁邊第二個按鈕,卻慢慢散出驚天光芒,上麵慢慢浮現一個奇怪的字跡。
龍江努力睜眼想看清,但是上麵一層霧氣,將之牢牢遮擋,無論如何也瞧不清晰。
遠處,嚴肅的秦護士和同樣黑著臉的殷專家,手裏提著寒光閃閃的手術刀子,從遠處奔了過來。
二人一臉獰笑,叫聲:“這回小色鬼跑不了啦”,一人牢牢按住龍江,一人無恥地伸手去扯龍江的褲子。
腿間一涼,登時光禿禿,一陣鑽心疼痛傳來,龍江大懼!
“哎呀媽呀,你們幹什麼?住手,別割我,我的小弟弟!它還沒見葷腥呢!……”
真的很疼!龍江一下嚇醒了,卻見自己臉朝下,趴在一張消毒水味道濃重的病床上。
臂膀、腿被幾雙手牢牢按住,竟然掙紮不得!
借助病房燈光,床腳出現數條人腿,龍江略略一查,兩條纖細些,穿著肉色絲襪,垂著白色大褂的,應是護士,四條穿著厚重環衛服褲子的,大概是許母同事。
屁股涼涼刺痛,顯然正打肌肉針,疼痛消失,護士拔針笑道:“看,我沒說錯吧,他醒了不是 ?”
眾人大喜,為龍江拉好褲子,一齊將他翻了過來。
視線相對,原來是於伯,還有一個同樣頭發花白的阿姨,其餘人皆回家休息。
“小夥子,你可醒了,我就說罷,沒啥事,你看把倩倩嚇的。”
龍江轉頭,旁邊不遠處校花許梓倩,白衣俏立,一臉擔心,見龍江醒了,喜道:
“龍江,你,你沒事吧?”
龍江大奇:“我怎麼了?”
軲轆坐起,嚇了護士一跳,回頭對許梓倩道:“他沒大事了,血糖低些,補充點清淡飲食就好了。”說完收拾醫療器械,走了。
於伯笑眯眯道:“沒事就好,我年輕那陣,兩天兩夜不睡覺,渾身還有用不完的勁兒!”
丁母的同事錘了他一拳:“老於,已經半夜2點了,我們不要影響病人休息了。”
許梓倩忙道:“於伯,魏嬸,太謝謝你們了,大夫說我媽已經沒了危險,等2天住院觀察後做腰椎和腿部手術,太晚了,你們抓緊回去休息吧,恩情我許梓倩一輩子忘不了!”
於伯客氣了一聲,回頭拍了拍龍江:“小兄弟,身體要緊!今天多虧有你了,你的秘密我就不打聽了,有機會咱老哥請你喝一杯。”
龍江“騰”地跳下病床,扶著於伯爽快道:“龍家小燒是我家開的,於老爺子,還有魏姨,等倩倩媽病好了,咱們喝個痛快!”
“好,一言為定!”
龍江和許梓倩一直把兩位可敬的老人送到醫院大門口,打了輛夜間排隊的出租車,推搡半天,交了錢,方才依依不舍,揮手告別。
車門“刷”地關上,疾馳進了夜色。
半夜三更,骨傷醫院大門口一片肅靜,隻有一排等活的出租車輛,開著窗戶,司機仰在座位上,無聊玩著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