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廣子 我知道堅持的力量在哪裏(2 / 3)

廣子與詩與煤

離開學校,廣子嚐到了另外一種生活——是在磚瓦廠打工,那是當地除了礦井以外最艱苦的工作,一天要幹十幾個小時。廣子的具體工作是“拱紅土”——把紅土從土崖上“拱”下來裝到車上,此外還有拉“坯車”——用人力拉走沉重的裝滿磚坯的板車。

很累的時候,廣子躺在沙地上,望著落日、黃昏、沙漠,以及靜謐的礦區,寫出了《墨玉鄉晚情》。這篇稿子被《寧夏日報》一個出差的編輯在一個教師處發現,發表在了《寧夏日報》副刊。

盡管《烏海日報》幾乎每周都有發表廣子的作品,但文學並不能維持生計。廣子在磚瓦廠幹了三年。期間,他在市區開了一家“青山書店”。沒多久,書賣完了,錢也沒收回一分,血本無歸。廣子說,那時候文學正熱,和古代一樣,大家時興“慕名來訪”,每天都有小詩人、小作家來到書店談論文學,當然要好酒好肉招待。這樣,書店就被“吃空了”。

開書店血本無歸,廣子又回到了磚瓦廠幹苦力。1991年,烏海在當地招工,廣子成為了一名礦工。並且從事井下最辛苦最危險的工種——回柱工。所謂回柱,就是回收采空區的鐵柱子。廣子回憶,那時候地上要穿著皮襖,但下井隻能穿單衣。在井下爬來爬去,升井的時候,全身濕透,上下隻有眼睛和牙齒有點白色。然後走五六裏地去澡堂子,到澡堂的時候,單衣已經凍成了冰衣。

井下本來就是四塊石頭夾塊肉,回柱最是危險。回柱的工作麵,有時候三四米高,跳起來也夠不著頂;有的時候三四十厘米高,人得在地上跪著撤柱子。廣子剛下井半年的時候,往回收一根柱子,感覺頂上的石頭有點懸,就在撤柱子時猛往回跳——瞬間,石頭砸下,好懸!

作為文學圈的名人,礦上的領導盡量對他照顧,但這種照顧,充其量不過是可以休班,僅此而已。1993年,當地報紙給廣子做過一個專訪,題目是《廣子與詩與煤》。

走進民間詩歌史的《堅持》

廣子至今還記得,自己最後一次下井,是哭著走上地麵的——石頭砸到了手上,頓時血肉模糊,也看不出傷情。恐懼加上疼痛,廣子手上留著血,眼裏流著淚,走了三千多級階梯,走上地麵看到天空。從這一刻起,廣子發誓自己再也不下井了。在家人的幫助下,他調到了煤礦供應科下屬的坑木場,做鋸木工人。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正值全國興起民間詩社。北島、顧城辦了《今天》,於堅、韓東辦了《他們》。1994年,作為鋸木廠工人的廣子和朋友們一起,創辦了《堅持》。至今,《堅持一直在堅持》和《今天》、《他們》一起,走進了中國文學史。

1993年秋天,廣子像當時許多懷揣夢想的文學青年那樣,交了380元的會務費,去北京參加一個筆會。在這個會上,廣子第一次見到了民間詩報。1994年的一天,一個叫夜風的寫詩的人來到了廣子家。這次見麵,直接促成了《堅持》的誕生。

由於地域和作者的局限,廣子說,《堅持》第一期的水平基本上是業餘的。通過這個《堅持》,廣子結識了一批內蒙古小有名氣的詩人。也是從這時候開始,廣子從自發的寫作轉向自覺寫作。

1994年初,廣子以一個煤礦作者的身份,從內蒙古烏海市首次出遠門,到首府呼和浩特市參加內蒙古文聯《草原》的學習班。通過時任《草原》編輯的尚貴榮師,開始接觸內蒙古的詩歌大腕。在《草原》一個月的時間裏,廣子組到了大批稿件。此時的《堅持》周圍,已經有了一大批內蒙古本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