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兒疑惑的走上前來,手中捧著用玫瑰花水薰過泡過的帕子,拿來給玉妃拭臉的,“真是不怕不吉利呢。”
大概敢這樣跟玉妃說話的,也隻有碧兒了吧。
玉妃伸出手來,刮了她的鼻子一把,聲線卻是冷冷淡淡的:“我是不怕的。這些東西,我素來是不怕的。我在宮中經曆了這樣多的事情,區區冷宮而已,何懼成這樣呢?”
“但是,倘若皇上知道娘娘去冷宮的事情,大概會不快的。”碧兒一邊為玉妃擦拭剛剛睡起,稍微有些油膩的肌膚,一邊道。
“畢竟……那都是些犯下過罪孽的人啊。而且,那些女人若是發了瘋,誤傷了娘娘可就不好了呢。”
“無妨。”玉妃道,伸手擇了一支步搖,道,“這個瞧著喜慶,你要是實在擔心衝撞陰氣陽氣的話,我戴著這個便無妨了。”
“是。”碧兒也不再多話,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侍奉主子,到底是要先把主子哄開心。
自己才能得到好處的。雖說玉妃實在是有著去冷宮的奇怪癖好,但是隻要皇帝不知道的話,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現在,她還是很得寵的,皇後和眾嬪妃,暫時也不太敢將她怎樣怎樣。
“娘娘,是畫遠山眉,還是柳葉眉?”
“用螺子黛,畫遠山細眉。胭脂要紅蘭花的,前幾日西域進貢的那一盒我覺得顏色極好。”
一邊說著,玉妃一邊將自己的手在玫瑰花水中反複浸泡著。她的肌膚細嫩,全是這玫瑰花水的功勞。指甲留了約莫兩寸長,蔥白蔥白的,唯獨小指用大紅蔻丹染了顏色。
碧兒應了,打開螺子黛的盒子,便立即能聞見一股淡淡清香。說不上是什麼花的香氣,但是極是的清淡高雅,頗叫人喜歡。
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慵懶的睡起美人兒就成為了一個高貴華麗,而又落落大方的貴婦。
扶著碧兒的手,玉妃一襲華麗宮裝,在清冷破敗的冷宮中走動著。梳著朝雲近香髻,穿著貂絨湘繡裙,護甲是赤金做的,點綴著翡翠滴珠。
步搖是金累絲的,上麵嵌了紅寶石,同樣用赤金打造的一雙鸞鳳在步搖尖頭上翩翩起舞,一看就知道這人定是身份高貴的了。
“碧兒,你大概是沒有經曆過這些吧。”玉妃掃視著那些哭天喊地的女人,突然笑了起來,麵容有些猙獰,但是依舊是美人兒一個,“沒有經曆過我所經曆的那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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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她也曾經險些淪落到冷宮這種地方,險些就隻能守著小小的一方天地,再也無法掙脫牢籠。以麵粉為脂,以黑炭為黛,和那些失心瘋的女人住在一起。
“你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親信。”
玉妃揚起頭,看向四四方方,被重重紅牆包圍起來的一小塊湛藍天空,回憶著從前的故事,她感覺心底有什麼被撕扯開,雖然強烈的發痛,但是意外的有一種暢快的感覺。
“父親被人害死。於是,皇帝,我的枕邊人,一道命令發下去,我便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