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名字的改變。在外接觸了白人社會的黑人女孩迪,不僅穿戴煥然一新,連名字都改變了,變成了連自己母親都讀不好的一個名字“萬傑蘿”。事實上“迪”這個名字遠比“萬傑蘿”更帶有文化傳統,這個名字她的曾祖母,外祖母,姨媽都用過,這個名字在她們家族的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南北戰爭前。所以,真正寄托了黑人的文化遺產繼承期望的是“迪”而不是“萬傑蘿”。這個名字實際是東部非洲幾個部落名字的混合。黑人的名字很重要,是一個人精神的象征。迪伊對這個胡拚亂湊的名字並未作深入考察,隻是想借此裝裝自己對黑人文化之繾綣的門麵而已。這種草率在她與媽媽打招呼時的用語中也有所表現。“阿薩拉馬拉吉姆,我母親和妹妹!”迪用烏幹達語跟母親打招呼,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為母親根本聽不懂。迪混雜的語言,不一致的裝束,拗口的新名字,這些行為讓我們看到她內心深處身份認同的混亂。她是可悲的,徘徊流連於兩種文化之間,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歸屬。
其三,被子。本篇小說的高潮部分就是母女二人由於被子引起的爭執。小說中的百衲被承載了深厚的黑人家族文化的象征意義。被子的每一塊布片都是這個家族的記憶,其曆史甚至可以遠溯到解放黑人的美國內戰,更不用說這是外婆、媽媽、大迪伊姨媽等人全部用手一針一針縫起來的,縫進了一家人的情意和歡樂。迪對於百納被起初是很反感的,“……迪(萬傑蘿)上大學時我送給她一床被子的事。她當時對我說那被子老掉牙了,沒個樣子。”而從外麵回來的迪,對原來自己厭惡的百納被卻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為了得到被子,迪不惜使用了媽媽從沒聽到過的“鶯聲燕語般的甜蜜聲調”和少見的禮貌言辭:“我可不可以把這兩床被子拿走?”迪的虛偽被這個細節刻畫得淋漓盡致。她活得很不真實,對於黑人文化,她的追逐明顯缺少誠意。她根本不了解被子的深層內涵和曆史文化意義。在她眼裏,被子僅僅是一個物件、一個裝飾品、一個得以炫耀的資本和聊以彰顯個性、追逐尋根潮流的標誌而已。她以新鮮好奇的態度來欣賞本來應該屬於自己民族文化遺產的東西。她在追逐強勢文化而放棄弱勢本位文化的過程中,迷失了自己。
迪是一個徘徊在美國白人文化和黑人文化中間的黑人女青年。作者通過對她在外讀書回家這一短短的過程的描寫,刻畫出了她內心的矛盾和窘境。身處分別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的兩種文化的衝擊中,她迷失了自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更不用說繼承本民族的文化遺產。這也就是為什麼最終作者選擇了她的妹妹麥姬,一個渾身上下記載著傷痛的女孩,作為美國黑人文化的繼承者。因為文化遺產隻有作為日常用品使用才能保持其綿綿不絕的生命力,迷失在文化衝撞的浪潮中、隻想把這些日常用品當作炫耀的資本的迪是沒有資格成為黑人文化繼承人的。
【參考書目】
【1】張建惠.南轅北轍的迷途——《外婆的日用家當》中迪伊的性格分析【J】.長沙大學學報,2008,(4).
【2】趙月.《日用家當》——美國黑人文學雙重文化的反映【J】.鞍山師範學院學報,2007,(3).
(作者簡介:牛芳、劉楊,河北農業大學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