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在敘事方麵對通俗敘事模式的實踐與顛覆;在內容方麵對性別話語和人性的關注特點進一步突顯出小說《霸王別姬》“情感探微”的意蘊:在邊緣化的寫作視角下作品所呈現出瑰奇詭異、雅俗共賞的藝術特質和香港文化中的創新意識。作為一個香港作家麵對著紛繁複雜的香港文化,她在香港多元的文化譜係中,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創造出一種雅致新異的“李碧華風格”。這種風格更多的展現了港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繼承與發展,在舊的框架中注入新的思想,舊曲新唱,不拘泥於一般言情小說景幻情真的模式,融入了更為豐富的思想內涵。
陳凱歌是一個典型的50年代出生、70年代長大,經曆上山下鄉文革平凡的北方漢子。這些經曆猶如生活的調色板給他披上了厚重的色彩,責任感和使命感,甚至對於文革不停的思索讓陳凱歌在猶豫近一年後毅然接受了《霸王別姬》的考驗。事實證明,他已經有足夠的力量去駕馭這個沉重的故事,1993年第四十六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金棕櫚獎,1993年第四十六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男演員提名,1993年國際影評人聯盟大獎(費比西獎),1994年第五十一屆金球獎最佳外語片,1993年第三十八屆亞太影展最佳導演……這些榮譽將陳凱歌推上了獎台,也讓《霸王別姬》占據了大眾的視線,而這背後的肯定不僅屬於個人或者團隊,更多的是對於《霸王別姬》蘊含的作者文本的肯定,不僅僅是電影,是小說,更是其文學的內核。
其次,關鍵情節的同中存異,異中求同。李碧華的“小四”是一個戲班裏自願給程蝶衣當跑腿的,而陳凱歌的“小四”則是那個小豆子撿回來的。本來小說中撿回來的是個女孩,在電影中被改成了男孩;小說中的“小四”是出於偶然,電影中的變成了注定。這樣的變化,讓後來小四的改變、對程蝶衣段小樓的批鬥更具有諷刺的力量。而這,也正是電影之於小說的濃縮,也是後期劇本改編的結果。小說作者的筆墨,置換成為電影導演的思考,一個對文革更深刻的表現自此而生。
鏡子是李碧華小說中在程蝶衣戒煙癮時候一直出現的意象,而電影中則換成了金魚還有相框。借用主人公視角看到的金魚缸,犯煙癮時候聽到的誇大聲音,還有金魚屏風……金魚形象的不停出現,隱喻了主人公的命運,變異被賞,抗爭無聲。電影《霸王別姬》中程蝶衣戒煙癮砸爛所有牆上相框的情節,一方麵是對小說中鏡子意象的借用,另一方麵也是用照片作為敘述暗線處理。用鏡子一種意象換做金魚和相框兩種意象,使隱喻之意更深一層,細節處理的文學色彩更加突出。
文革前期,小四終於搶了程蝶衣的虞姬。沒人通知換角,程蝶衣依舊盛裝,卻發現鏡子裏出現了兩個虞姬,情何以堪。段小樓於是罷演,菊仙勸阻,眾人停滯,隻見霸王頭飾從最後一個龍套開始,向前傳遞,直到菊仙手中。最後,還是程蝶衣上前,給他的霸王戴上了頭飾,轉身黯然離去……主人公的無奈、深愛、悲傷、矛盾全部躍然紙上。這樣的一個改編的劇本,融入兩者共通的理解,書寫了升華的篇章。
從作者的差異到情節的延續,書寫的是兩個文本,表達的是一種情緒;從讀者到觀眾,文本持續,主題不變。從傳統文化出發的《霸王別姬》在不同載體找到各自舞台,核心人物設定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選擇性再現:雌雄同體的東方印象;語言之外,首尾之間,落點在於人性的迷戀與背叛。
從文字到影像,從李碧華到陳凱歌,無論影像還是文字,都是文學內核的表達,衝擊人心,最終彙聚在對文學的回歸與升華,變成文化的碑刻。
(作者簡介:王玲,南充職業技術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