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一知道她想說什麼，卻也阻不了她要說的話。
所以，隻能聽著。
“我母親本是東海的一個漁民，過得很是平凡。而後，遇到了那個因為戰亂而來到東海的男子，後來，相愛。”
“可是，男子身子骨著實的弱，久病不治，終究還是去了。”
“世間沒有起死回生的法術，就算是掌教，也做不到。這便是命吧，無解。”
“但那一次，昊天教的教主奉掌教的指令，給了東海一本修行功法秘籍，禦天龍訣。”
“自此，母親修了道，更是成了聖人。”
“她為的，隻是長生。她信的，隻是輪回。”
“終於她等到了他，我的父親。就算最後父親還是年邁走了。她還是有了我。”
“她讓我修道，或許不是讓我留存她的青龍血脈。也許隻是為了讓我活久一些，而後，她能照顧我久一些。”
“可如今看來，隻是讓我等久一些。如她一樣，等待著你的輪回。”
楚京一知道龍瑩在說什麼，甚至聽到了她話中的哽咽，但他知道此生他做不到與龍瑩長相廝守，共度一生。
並非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龍瑩要的專一。
“我上了那輛馬車，不知不覺中被你的那套歪理吸引。在邢城你中箭之時，我的心便是一緊。”
“在你看到江惜月臉紅時，我的心便是一慌。”
“而後，你見到韓玲玲後歡笑時，我的心便是一慌顫。”
“此時我才知道，原來，你的舉動，讓我心動。”
“我注意了你很久，發現你除了對神官的那份仇恨以外沒有什麼念想，甚至沒有男歡女愛。”
“我當時真的很傷心，不是因為你不理解我，而是因為我看著那樣的你，看著你的悲情，很傷心。”
“我以為，我是你這些年最長時間的異性，甚至，我是最懂你的異性。”
“齊二狗比我懂你，但那又如何，他是男的。”
“所以，我覺得我比我母親幸運，讓我遇見了你。”
“也許這便是情愫，也許，這便是情感。”
龍瑩終於是哭了，她的身體還很弱，哭泣時似乎便會再次昏迷，楚京一看著，很是傷心。
“龍瑩，你不要說了，你的身體……”
楚京一想要止住龍瑩的話，但龍瑩沒打算停下。
“楚非，我喜歡你。自始至終都喜歡你。”
“但現在，我卻不是在你身邊最久的人，也不是最了解你的人。”
楚京一知道龍瑩在說誰，他無法反駁。
他也許不喜歡現在山路上的那個青衣女子，但她的地位，就算是龍瑩，也無法取代。
有些東西，甚至超越了情愫。
甚至超越了親情。
沒了愛情，如同沒了筷子，吃飯也許變得麻煩，甚至無趣。
但沒了她，便是沒了飯，那麼便沒得吃，那便會餓死。
她對於楚京一是情愫。
而她對於楚京一是習慣。
沉默，哭泣。
沉默，無言。
楚京一無法安慰龍瑩，但有些話還得說：
“我對你真的虧欠太多。日後離開中原之後，怕也是再難相見，再過幾天便是大年了，你有過我的思想，便知道什麼是大年。年前的事，過了年，便是過了年。”
龍瑩看著此時認真的楚京一，忽然笑了起來，然後用手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說道：
“我看你是想多了，我說了，我喜歡的是楚非。”
“而你，現在是楚京一。”
“我可以等來生，等輪回，但我等的人，也隻是馬車裏那個楚非而已。”
他，是楚非。
然而，他，是楚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