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光明並非光彩(3 / 3)

“趙大人啊……我們……我們簽的可是活契……也就在您家幹個三五個月的,您這話說的可不對呀……”

“您要是不管……要是我兄弟真就死了……”

“我……我就去縣衙告你去……”

“我聽說最近秦律上麵說,租賃什麼的有權幹什麼來著……”

“我不管了……我要去告你去……”

齊二狗哭聲越來越大,內容也是越來越嚴重。

趙富貴被這麼一通亂說,腦袋都大了,登時想起了前不久鬧得沸沸揚揚的秦律,說什麼奴役製間接性改革,什麼租賃製,什麼租主對什麼被租人什麼權益什麼的,反正嚴得要命。一下子冷汗出了半身,更是想跑了,但他的大腿被齊二狗狠狠的抱著,根本挪動不了一步。

“趙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啊?這個月您一分錢也沒給我們,我們連看病的錢都沒有,你說我們可咋整啊。”齊二狗坐在地上,右手抱著趙富貴的腿,左手抹著眼淚。

趙富貴被這一句話忽然點了亮,趕忙把手伸進胸口從裏麵拿出一袋子錢,扔在了齊二狗身前,說道:“拿這錢趕緊看病去,趕緊去……”

齊二狗看著錢,卻並沒有鬆手,而是更加用力的哭喊著說道:“趙大人啊……現在不是錢的問題,您說要是我兄弟沒了,我要這錢幹啥呀?”

齊二狗說話間,居然無意識的鬆開了右手,雙手擦著眼淚。

趙富貴忽然感覺到大腿沒了阻力,也不管齊二狗啥時候反應過來,撒腿就跑,頭也沒回的說道:“兩位爺爺啊,你們就別找我了……”

趙富貴這回是真被嚇著了,居然用一輩子沒用過的速度逃跑而去,齊二狗還在追趕,卻居然是一點兒也追不到。

一溜煙的功夫,真就沒了影。

“傻逼,跑的真他娘的快。”忽然間,齊二狗擦掉臉上的淚水,看著眼前的塵煙說道。

而他身後,竟然站著另外一個少年。

“趕緊走吧,萬一那個愣子轉道回來更麻煩。”少年說道。

這少年,細細看去,居然是剛才口吐白沫的楚非。

二人沒再說什麼,趕忙撤了去,一轉眼,就跑出茅草屋有十裏遠,一看便知道,是兩個老手。

“哎我說楚非,咱都騙過趙胖子了,幹嘛還要跑,錢都拿到手了。”齊二狗喘著粗氣說道。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咱這叫碰瓷,有點兒文化行不行?”楚非瞪了齊二狗一眼說道。

“行行行,你說叫什麼就叫什麼,可這碰什麼的,還不就是騙了,既然都騙住了,還怕他回來?”齊二狗擦著額頭的汗說道。

“趙胖子這人就知道欺負老實人,這樣的人,能像老實人一樣被碰瓷嗎?咱們走了,他會以為是你背著我去找大夫了,但真就留在那裏,他萬一覺得不對,返回來,咱倆不都完蛋?”

“哦,對對對,還是你腦子好使,但你咋知道他怕那個什麼秦律的?”齊二狗不解問道。

楚非無奈歎了口氣,心想,我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商鞅變法,奴隸製改為封建製後,前期時代肯定會嚴格執行,像趙富貴這種人再怎麼有錢,也就是個土財主,能不怕官家嗎?

但他沒有說,因為他知道,他說多了。齊二狗又會誇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了。

這是誇獎,但對他來說不是這樣。秦國這點兒破事,初中曆史書上都會寫出來,可現在的楚非,已經不是當時的那個學霸了。如果他真被人知道他無所不知,那麼他就是個異類,他就是個妖孽。他的“生而知之”,其實就是在證明一件事,他就是顆妖星。

之所以叫做封建,怕是思想也在封建著。

所以,楚非隻是看著藍天,感慨說道:“我都說了,這叫碰瓷,跑,也是碰瓷的一部分。所謂碰瓷,就是這樣,哪有為什麼……”

……

距離楚非他們這兩個小無賴不遠處,是一條鄉間小路,小路上行駛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駕馬車的,是個四十幾歲的馬夫,身材十分魁梧,也不知道是扛了多少捆馬料,居然練就了這麼好的身體。

馬車中,隱約聽見一個聲音,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這就是碰瓷,有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