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明月珠東床中選(2 / 3)

以東床,留彼袒腹?"梅川欣然首肯。  原來,必賢的才貌,雖亞於生,然亦百尺無枝,亭亭獨上。  故梅川甚覺中意,一口許諾。範公大喜道:"既承梅翁厚情,弟即寫書,報達逸庵,暫屈宋兄留在敝舍,以看程君作入幕賓也。"鳴皋道:"今日不期而會,小侄終牽珠綠,程兄亦諧鳳偶。一雙兩好,奇情奇事,千秋之下,又成一段佳話矣。"因起身密語錢生道:"前日吾侄載來此婦,終日悲啼,他雲住在維揚,又與程生同姓,試以語之,或者是他族中,使渠夫婦完合,也是一樁美事。"錢生恍然醒起,乃問信之道:"吾兄還是久住揚州,或是臨安遷至?"信之道:"晚弟向居武林,依附家叔僅三載耳。"錢生又問道:"尊閫可是林氏,今無恙否?"信之慘然悲歎道:"拙妻果然姓林,向日移徙至揚,行次鎮江夜泊,忽為綠林所劫,至今杳無消耗。"錢生笑道:"隻在小弟身上,包兄珠還合浦,劍返延津。"信之愕然驚問。錢生道:"前日小弟進京,泊舟村岸,夜半忽聞哭聲隱隱,其聲低而甚哀,漸近江邊,將欲赴水。弟疑是人家婢妾,忙令舟子起身救住。細問其故,答道:'妾身林氏,夫主姓程,因自杭州遷至維揚,氏夜遇盜,妾為賊首所虜,無計可脫。今夕賊與同夥飲醉而歸,闔家睡熟,妾方能逾窗逃出,欲尋一死。幸值君子垂救。倘肯送至廣陵,生死不敢忘德。'又道:'此地五六家,俱是餘黨,尊舟為何獨泊於此。'弟聞而肅然惶懼,候至寺鍾初動,忙促開船。進京之後,留在家叔舍下。正欲擇暇送歸,不期遇兄。適聞所言,其事吻合,故知為尊閫無疑矣。"信之又驚又喜,慌忙揖謝。範公大笑道:"梅翁得招快婿,老夫幸結絲蘿,誰料信之兄又得去珠複還,轉覺奇了。"梅川等亦無不稱異。信之想起戚氏夢中所言,愈加感歎。  原來錢生一見信之,問了姓表,便覺驚疑。因以小姐在心,正懷得失之念,故未暇及此。以後倒是鳴皋提醒,然後問及。  誰想果是信之之妻。也是事誠湊巧。當日梅川先別,隨後信之便與嗚皋同去,公退至內房,忙令小姐代作書稿,以達逸庵。  小姐文不加點,信筆寫就。  書曰:向弟之得歸也,惟幸濱死餘魂,重依日月。寧複知零丁弱息,亦寄命於豺狼。仰藉慶雲之庇,得逢令侄救免。反承台召賜飫,固已飽德飲醇之至矣。  又辱兄翁,高誼謁如,不鄙葑菲,而以朱陳相約。忻荷之深,倍加銜感。及第抵舍,詢知賤內在蘇,敝年侄九畹,南宮戰勝而還,先以明珠付聘。故佳郎君玉趾方臨,而九畹亦自蘇繼至,使弟進退錐穀,罔知所以。不虞令侄舍陷入萑符,亦因九畹泊舟之便,救至敝邑。非令侄則小女不能瓦全,非九畹則令侄舍不能璧合,彼此相膏,正天意所以,兩全姻偶也。顧弟不能無欠者,深以有負厚愛。幸值敝同年梅翁淑援,悠閑窈窕,過於關雎,方足以副門下寤寐反側之求。特遣進魚布達,倘獲兄翁賜允,則小女得以苟且字姻,而異日百兩盈之。鳳台諧偶,聊托柯斧微愛,少償孟浪爽約之罪於萬一。統祈台命,臨毫主臣。  覽書笑道:"寫得委曲詳懇,不容增減一字矣。"便即寫封。正欲遣人送去,隻見信之同了林氏,笑容可掬,特來謝生。  又與宋瑄、必賢作別先回。範公笑道:"歸見令叔,煩為老夫婉轉致意。"信之欣然,唯唯而別。生亦辭公,回見鳴皋,置辦行聘之物。  不則一日,逸庵回書許可,並即訂準納采日期。範公取出金盒明珠,同了宋瑄、程生,往拜梅川。梅川慨然留醺,將珠收下,次日,宋、程殷勤謝公而去。兩姓聯姻,無非遵行六禮,此不備載。  隻說錢生,自納聘之後,時因恩例,不必到部,已得選授浙江紹興府會稽縣知縣。公以籠仕在跡,卜吉贅生。當合巹之夕,命生作催妝詩,錢生提筆立就。  詩曰:銀漢不須烏鵲渡,良媒隻合謝明珠。  鳳樓早把新妝辦,為報三星已在隅。  既而,銀燭熒煌,珠簾高卷,小姐金裝玉裹,打扮得好似天的帝女,兩行婢媵,簇擁出來。錢生烏紗皂靴,身穿大紅員領,參拜禮畢。外麵大開喜筵。公與範、斐陪著王梅川、許翔卿二媒,及錢鳴皋等,內麵鼓樂,送人洞房。生與小姐,同飲花燭之下。不多時,酒闌人散,珠娘卸了鳳冠霞帔,錢生亦脫去袍靴,移燭近前,把小姐仔細一看。雖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然與那年月夜所見,絕不相似,心下驚訝不定。  便把前後事情,細細盤詰。珠娘道:"君以昔時所見的,比妾如何?"錢生道:"彼不如也。"珠娘笑道:"君誤矣。昔時會見者,即妾也。豈有一人容貌前後各別。"錢生道:"休言誑我。自與小姐一麵之後,曉風夕月,在在相思,總不離於心目之間,那有麵龐尚不能記真者。"珠娘道:"設或妾非小姐,花燭已成,何必多問那?"錢生顏色頓變,愀然不樂。珠娘乃笑道:"妾雖陋質,素以禮法自持,豈肯夜出閨房,以沾多露。隻因慕君之才,君又固需一見,故不得已,特以侍女蓮香代會。  其實非妾也。"生猶未信,珠娘解鬆衣領,出刀痕以示生。生方欣喜道:"好笑,我三載相思,竟在夢中也。"乃細述從前想慕之懷,珠娘亦訴被難之苦。少焉,解帶下幃,共人鴛鴦裳裏。真個是少年才子佳人,溫存旖旎,彼貪此愛,曲盡於飛之樂矣。"次日,恰值蓮香親來賀喜,夫人、小姐優禮相待。錢生見畢,細看麵容,宛然如故。蓮香說起範公以詩選擇之事,因笑道:"那日妾在屏後,窺見錢爺麵容不豫,拙夫又倉皇無計,故妾聊設此謀耳。"錢生謝道:"感領盛情。中心頌之,何日忘之。"退而有感,賦詩一絕。  詩曰:國色從來識麵難,洞房昨夜喜相看。  三年一覺相思夢,錯認山茶是牡丹。  錢生終以頸痕為玷,問於醫者,醫者道:"昔有美妃,為如意所傷。曾將獺髓為膏,和珠粉以敷之,其瘢始滅。"錢生乃令人遍求白獺。過了數日,即感紅蕖之情,又以紫簫曾經同難,便將二人配合。又想起瑤枝,未知還魂果否?即著紫蕭,前往東昌,迎接白翁夫婦。不一日,紫蕭回報,臨清近遭流寇,城外居民各竄,遍處尋問,竟不知白公所在。錢生聽罷,不勝悵怏。忽聞報進,姑蘇賈文華椰一。  溪回路轉,如入桃花源,別有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