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城內,一匹快馬從皇宮疾馳而出,直奔相府。
相府內男女老少跪了一地,為首的正是當朝炙手可熱的國相童策,童策接過聖旨,眼底是一絲不可名狀的驚訝。
按理說,以童策這些年來的恩寵,皇上無論如何都不該將相府之女賜婚給一個落魄的王爺,此刻童策真想衝到皇上麵前問一問皇上此舉何意,但是多年的摸爬滾打讓他明白,皇上就算再寵他,他也隻是個臣子,君命不可違,但憑他對皇上的了解,這次指婚,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相爺,相爺?”宣旨的安公公滿臉堆笑,“相爺想必是太高興了,還沒謝恩哪!”
童策在心裏問候了安公公的祖宗十八代,扯了扯嘴角,“老臣謝主隆恩!”
“老奴先給相爺道喜了!皇上還等著老奴回去複命,老奴告辭!”
“公公慢走!”
安公公前腳剛走,相府的後院便炸開了鍋,王氏帶著兩個女兒坐在正廳裏坐立不安,鄭氏和孫氏也哭哭啼啼。
童策當然明白她們都在為什麼發愁,如今府裏到了婚配年齡的女兒除了王氏的女兒若仙和若靈,便是鄭氏的女兒若嬌,孫氏的女兒若寧,雖說皇上指婚是無上榮耀,但是如今武陵城誰不知道,四王爺南宮霖,當今皇上的四子,是天下人茶餘飯後的笑談。除了空有王爺的虛名,再就是他自甘墮落,流連風月,時不時的就有人大著肚子來給孩子找爹,這些年皇上為了南宮霖,真是傷透了腦筋。
南宮霖,曾是南蜀的一個奇跡,屢立戰功,驕傲飛揚。自從那次戰敗,便一蹶不振,雖然戰敗帶來的損失不可估量,但畢竟是親兒子,念及他曾經的驍勇,皇上並沒有怪罪,而是下旨保留了南宮霖王爺的所有用度,但從此再也沒有重用過這個四兒子。試問誰又會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根本沒有前途的王爺呢!
以童策如今的地位,誰又敢不把童府的幾位小姐放在眼裏,童相爺到現在也隻有一個兒子,便是王氏所生,對於晚年得子的童策來說,這個兒子就等同於他後半生的依靠,其寵溺自然可想而知。
而兒子年幼,相比鄭氏和孫氏的女兒,若仙和若靈自然是童策最拿的出手的也是最滿意的,童策自然有他的打算,如今天下還算太平,皇三子南宮澈在朝堂上立儲的呼聲最高,生母寧妃已經封後,祖父寧遠,是輔佐先皇平定天下的功臣,世代封侯。
兩個女兒,或者哪怕其中一個能指給南宮澈,那麼這個相爺就變成了國丈,地位又豈是國相能相提並論的,但是現在皇上突然指婚,無疑是打亂了童策的計劃,該怎樣應對,總不能仗著自己戰功彪炳,就去請皇上收回聖旨吧,而王氏此時哭哭啼啼,又讓他有些於心不忍。
這些年來王氏掌管相府,論及出身學識自然不能跟已故的柳氏相比,但王氏的聰明在於,懂得什麼時候撒嬌,什麼時候賢惠,張弛有度,雖然這些年沒有得到禦封誥命夫人的頭銜,但到底童策寵愛,所以王氏一直將鄭氏和孫氏牢牢踩在腳下,在相府一手遮天,而對外,王氏的賢良淑德也是有名的,一些正經的世家大族雖然不將王氏不放在眼裏,但一些暴發戶和二流的土豪倒是很受用,來往自然密切些。
見童策進來,王氏的兩個女兒哭的更凶了,一旁的鄭氏和孫氏也是滿臉的擔憂,眼下皇上下旨,相府必然要有一個女兒要嫁給南宮霖的,童策對王氏偏寵,若是王氏執意不肯,童策一定會選擇犧牲她們的女兒,雖然這位四王爺位份尊貴,但這位王爺畢竟是個不成氣候的。
兩人這麼多年受王氏欺壓,還指望著自己的女兒將來嫁的好,能為自己揚眉吐氣,而如若嫁給了南宮霖,這一切可就都完了!一眾人坐在正廳裏,各懷心腹事,而此時王氏止住了哭聲,紅著眼睛,卻對著童策淺淺一笑,“老爺回來了,管家,快給老爺上茶!”
王氏的體貼讓童策滿是陰鬱的臉稍微舒展了一些,坐下來看著哭的傷心的兩個女兒,又看看鄭氏孫氏複雜的表情,最後眼睛還是落在了王氏的身上。
王氏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茶,起身來到了童策身邊,輕輕放下茶杯,歎了口氣,“指婚的事,老爺可有什麼打算?”
童策有些讚許的看了看王氏,也是長長出了口氣,“還能怎麼辦,聖旨都下了,總不能抗旨!”
王氏便明白了童策的意思,聖旨自然不能違抗,雖說大家都想攀附權貴,錦衣玉食,卻也不能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惹怒了皇上,別說童策的什麼戰功什麼國相,童家滿門上下都不夠皇上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