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彼時的初遇(2 / 2)

可跑著跑著,他又停了下來。不管是誰,在這荒山野嶺,如果不是剛好遇上他,就算還有一口氣,隻怕也唯有等死了。

想到這裏,他又折了回去,來到方才停下的那棵大樹前,抬頭仰望。這一看不打緊,原來樹上真的掛著一個人。因為樹葉太過茂密,他看不清那人的情況,隻看到一片花花綠綠的衣服。他大聲喊道:“喂!你怎麼樣啊?聽得到嗎?”那人毫無反應。他隻好放下背簍,順著樹幹爬了上去。這下,他才看清,樹上的這個人竟是一位姑娘。她的小腿被一根樹枝刺穿,傷口以下已經盡紅。幸而樹枝密集將她托住,否則從那萬丈懸崖上摔下,早已粉身碎骨。她臉色蒼白,想是失血過多,已經有些不省人事了。

他暗想,傷得如此之重,恐怕是救不活了。他吸了吸鼻子,心下不禁一酸,暗想:“年紀輕輕,為甚要入那邪道!”正欲退下,轉念又想,就算救她不活,好歹也該將她從樹上帶下來,保個全屍,以免被山鷲之類啄爛。

於是,他解開身上的繩索,係成一個活套甩過去,想將她拉過來,卻不料隻套住了她的脖子。他心中一急,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情急之下,他想了想,將繩在樹幹上繞了幾圈,用繩子的另一頭把自己係住,便向那女子爬過去。那樹枝此刻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已是搖搖欲墜。多虧多年的采藥經曆,他沉著地將那女子抱住,將套在她脖子上的活套拉大套住她的腰,奮力一躍。樹枝發出清脆的斷裂聲,掉了下去。他卻已抱著她,順著繩索滑了下來。

洪君揚將她平放在地上,伸手試了試她的鼻息,又把了把脈。在判斷她隻腿上一處重傷後,他便果斷地決定先將這腿上的樹枝拔出來。否則,她可能真的會因失血而亡。於是,他撿來一根小木棍,塞在她的齒間,將平時就帶在身上的金創藥準備好,暗暗運氣,使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手上,噗的一聲,迅速將那樹枝拔出。那女子被這一下痛得驚醒過來,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樣子,她便又暈了過去。他顧不上那麼多,將金創藥灑在傷口上止血,又扯下她裏麵的衣邊,當繃帶將傷口包好。不是他小氣不肯撕自己的衣裳,隻因方才跌了一跤,身上全弄髒了。他對她道:“姑娘,得罪啦。”她緩緩睜開眼,看到他,眼裏頓時噙滿了淚水,終於開口道:“謝謝先生啦。”

她是被一縷陽光喚醒的。柔和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暖意融融。她試著睜開眼,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張小臉,衝她一笑,然後便聽見一個男孩的聲音對外麵叫道:“爹!姐姐醒啦!”外麵一個男人應了一聲,便走了進來。因為逆著光,她隻看到一個削瘦的男人的輪廓。

那人向她走過來,撫了撫她的額,然後對小男孩說:“宗仔,去倒點水來。”

她聽出了他的聲音,喃喃道:“先生,我本是個不祥之人,先生何苦救我……”說著,淚水便象斷線之珠滾滾而落。

那個采藥的年青人正是十幾年前的洪君揚。

洪君揚話不多。他聽到她的話,也沒有立即做聲,隻把她輕輕扶起來,喂了一碗水。看她臉色轉好,他才微笑著勸道:“姑娘說哪裏話。姑娘從懸崖上掉下來隻受了一點皮肉傷,已是萬幸。我看姑娘是洪福齊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邊說,邊替她將淚水擦掉。她撲閃著泛著淚光的大眼睛,感激地衝他一笑。他又笑道:“你看你,又哭又笑的。宗仔,快叫姐姐別哭了。”那個小男孩趕緊說:“姐姐姐姐,別哭了。女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看他如此認真地說出這個理由,兩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洪君揚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她卻垂下眼皮,並不答話,隻是一個勁地掉淚。洪君揚默默地望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哭了半晌,終於止住,看了他一眼,將手帕遮住臉,輕聲道:“小女子名叫懿,懿德。”

洪君揚猛然收回思緒,不禁偷偷看了兒子一眼。十多年過去了,他竟然仍會為了一個相同的名字而激動,倘若被人察覺,定會笑他老夫聊發少年狂。他理了理藥箱的肩帶,略鬆一口氣,朝著前方走去。宗澤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歡快地打量著這座陌生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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