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時正在府上,公子的帖子先生已經閱過了,便讓奴候在此候著鏡殊公子”小童的回答也頗為不卑不亢,也未因這位公子的身份恭維一二,隻保留應有的客氣,到底是孜息先生身旁侍候之人
“如此也煩勞小童為我等領上一路”身著黑色長衫,墨發被冠簪束起的時嵇上前了小步,卻也未躍過稚子,對著小童說道,不愧是時家家主的眼前人,不說已成人精,會意倒是快的
那童子也隻是說候著,旁人會想這肯定是要想見,但大才者往往會有自己的個性,如今又有這事,他們也隻是聽著外人所言,連家主大人在他們來時也未曾提點,隻言讓公子先試試,而自己這句回話便無什麼大善卻也不為過,想必考驗便從這就開始了罷,公子想拜這臨淵曆來富有盛名的世究門傳人為師,恐怕也不甚容易
他略垂眸看著已隨小童跨入院門的稚子,眼前這位也是擔得起時家嫡子的身份榮耀的,念頭漸放下,他朝一路跟著的少年微示意,少年則隨著他一同入了院子
幾人一路向院內行去,時光像在此靜止了一般,散櫻於空中打了個旋兒,便回歸自己命途的歸宿,往遠另開了一方小池,池水旁還停了一架水車,而那裏也設了一行屋舍,屋舍四方並無牆壁,隻由紗幔遮掩,此時靠內的地方紗幔被支起,隱隱看見一截白色的袍角
稚子微打量一般便收回了視線,隨著引路的小童朝主院行著,若孜息先生在住院,那紗幔中的人又是何人呢
三人隨小童來到會客之所,居外仍設幾株櫻樹,枝條向四處隨意伸展,枝頭上綴滿密密叢叢的花朵,微風輕拂,一股幽香迎麵撲來
春日之景總有一種令人放下的悠閑,一片散櫻偏斜了軌跡從稚子眼睫處飄過,他未曾駐足,直接隨小童入了居室內,室內有兩重間隔,以一座階梯相連,懸著一簾紗幔,隱隱約約可見一道人影,該是那位盛名臨淵的孜息先生了
小童行至階下先行一拜“先生,鏡殊公子及隨人已帶到”
紗幔後,博山爐內焚了香,男子跪坐於軟墊上,身前是一方小案,案上是一盤局勢不明的棋局,他手旁有兩方棋笥,在小童稟告聲中落下了手中白子,刹那間,黑子由之前還略處勝勢的地位被徹底瓦解,片刻敗勢即顯
見紗幔中人未曾發聲,稚子垂眸上前一步,立於階下正中,朝著上方並手合袖,揖了一大禮“時家鏡殊,聞先生大名已久,此處特來拜見,幸得入先生府門,還望能見上先生一麵”
時嵇聽著此言,麵色微滯,公子這少年老成到是與家主大人同出一轍,但這話,為何總覺有些不妥
紗幔中的男子又落一子,黑子僥幸存活,他那張臨淵之人都望能得求見的臉龐,漸漸生動“鏡殊公子不愧是時相之子,敏慧夠人,早有所聞,但某也不是以貌揚名之人,不知怎,人人都以見某一麵較上真來”
頓時,這略拘謹的三人都是一怔,連帶小童也是略忍笑意,盛名臨淵的孜息先生的確是人人都盼能見上一麵,可先生如此說道,豈不是……
時嵇也才發覺自己剛認為的不妥是什麼了,公子的話並無問題,但在過十個年頭,朝哪位赤浮貴女對上幾句,也是說得的,隻是這不妥甚少有人會發現並追究,果然,如孜息先生這樣的身懷大才,有大見解者,果然是與常人有所不同的
階下的稚子耳後微赤,但隱於墨發間,也無人察覺,他不知陪他一同前來的時嵇早就以徹底視孜息先生為偶像,再行一揖,表示賠禮“如先生這般有大能者,眾人自然是仰慕尊敬,家父早就言,久仰大名者,若能一見,便也覺的有所收獲,若能與之交談,哪怕片刻,也是受益匪淺,鏡殊剛剛之言若有失禮,還望先生念在鏡殊仰慕先生的份上,不與見怪”
這話回的,倒是無法再究了,男子好笑的聽著這番言論,對下首的稚子也漸好奇起來“鏡殊公子既然這麼說了,某如果不見上一麵,是不對了,正好設了一局,某自己下也甚是無趣,鏡殊公子不如上麵與某對弈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