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隱世多年,自是不知重華樓”。
他望著她,目中柔和一片。
“而我,便是世人口中的邪惡之輩,重華樓的樓主,無明”
“怕嗎?”
頓了片刻,他突然問道,言語之間,明顯有了幾分小心。
“怕什麼?”
冷傾離疑惑。
“世人道我,鬼魅邪尊,心狠手辣,殺人無數,一身血腥,殘暴無情”
“就是這樣的我,你會怕嗎?”
說話間,一雙狹長鳳目,更是定定的看著她,一眨未眨。
想他堂堂一樓之主,喋血成性,威名遠播,怕是任誰見了,也得退避三舍。
而他,對於旁人所言,更是從未在意過半分。
既然世人道我一聲邪尊,那我便坐實了這聲邪尊之名又如何?
既然世人道我心狠手辣,那我便也應了那句狠辣無情又如何?
可,未曾想到的是,恰恰是這份“無所畏懼”,在此時此刻,竟是明顯滋生出了幾分怯意來。隻因那眼前站著之人,是被他悄然放入心間,想要好好疼寵一輩子的女子。
世人與他而言,有何幹係?他在意的,不過隻她一人而已。
所以,他才會怕,怕從她的口中,親耳聽到那個“怕”字。
許是察覺到了他突然的不安,冷傾離眉目微凝,清冷之中,明顯帶了幾分認真道:“我從不信謠言”。
“可謠言確是屬實”
“所以...”冷傾離直直的望著他,“你當真如傳聞那般?”
“不錯”
“那我隻問,你為何要殺他們?”
“因為他們著實該殺”
當年,危機四伏,事態惡劣,根本容不得他遲疑。
且他身份特殊,又身處那樣的環境,更是萬事不能由己。
麵對那人,以及那人身後隱藏的神秘勢力,他既然不能明麵上與之相抗,那麼背地裏,他總有辦法,想方設法的折斷他們的手腳。
所以,同是那一年,他利用自己手中暗藏的勢力,悄然組建了那令人談之色變的重華樓。之後月餘,他便也無所顧忌,全力與之作對不說,更是以鐵血殘暴的手段,將依附於那股勢力之下的家族一舉殲滅。
一時,大陸動蕩,哀鴻一片。
而他,殺雞儆猴的同時,更是順便坐實了那“惡名”。
隻是,在今日看來,他倒也有些“自食惡果”了。
思及此,鳳明軒看著冷傾離的鳳目之中,明顯又透著幾分緊張。
無論何種原因,他的雙手,確實沾滿了血腥。
而他,更是無從辯駁。
所以,在知曉了真相過後,她有權利怕他,厭惡他,甚至是,遠離他。
可是,隻要想到她會怕他,會厭惡他,甚至會遠離他,他的胸口處,便是猛然一窒,隨後而來的一股痛意,更是迅速蔓延過他的全身,刺入他的骨髓。
未想,冷傾離聽罷,卻隻是略微斂了斂眉,渾不在意道:“既然該殺,那便殺了”。
“我又為何要害怕?”
一瞬,強壓在心頭的巨石,倏然落定。
鳳明軒知道,他的傾離,即是這般說了,便是不會在意了。
想來也是,他看上的人,又怎會是尋常之人可比?
“那與我這邪道之人,相知相識呢?”
他又問,言語之間,已然透著幾分釋然過後的輕鬆。
“那你懼嗎?”冷傾離不答,卻是反問道。
“嗯?”
鳳明軒有片刻的愣神。
“與我這正義之士,比肩而立?”
頃刻,耳邊隻餘一陣爽朗的笑聲,如貫雲霄。
他的傾離,當真是與眾不同。
“此生,我無明,還從未懼怕過什麼?”
他定定的看向她,眸中一片認真。
“你即是不懼,那我冷傾離,又何曾怕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