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傾離來不及做過多的思考,來不及理會鼻息間濃重的血腥味,更加來不及去看清楚這位天外飛人的長相,整個人被他這般束縛著,且還是在半空之中,身形一顫,竟是不受控製的直直往下墜去。
饒是性子清冷異常的冷傾離也忍不住在心裏恨恨的將對方罵上了幾句,快速運氣,內力一震,脫離對方束縛的同時單手拎過他的衣領,身形虛晃,竟是如履平地般緩緩的降落。
隻是落地的瞬間,手上也是一鬆,那抹高大的身影便如同一灘爛泥似地癱軟在地。
隻聽得一聲悶哼從那人的喉嚨間痛苦的溢出,一瞬,褪盡血色的臉更似慘白了幾分。
冷傾離垂眸,待看清了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跡,那雙清幽淡然的眸更是清冷了幾分。
在她的記憶當中,少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而造成這番“狼狽”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安靜的躺在地上,除去胸口處輕微的起伏,一身濃厚血色,怕是很容易讓人誤會此人已然失了生機。
直到此刻,冷傾離才將來人的模樣細細打量個清楚。隻見那人眉若刀削,五官硬朗,明明生得俊美,臉上卻偏偏爬滿了猙獰的傷疤,粗略一看,煞是恐怖。饒是鎮定自若的冷傾離也是忍不住心下一驚,那些傷疤看起來由來已久,並非一日之工,細看之下,竟還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黑灰色,顯然是中毒所致。
冷傾離不由皺眉,顯然,傷他之人與下毒之人分明是同一個人,若無意外,他怕還是在孩童之時便遭了毒手,也許,還是更早以前。
冷傾離不敢去想象那該是怎樣的一幅畫麵,原本身處繈褓當中的孩子,本該得到無上的疼寵與關愛,卻生生被人用利器劃破細嫩的臉蛋,一次又一次,縱橫交錯,直至麵目全非,形如惡鬼。而傷他之人更是心如蛇蠍,並不滿足於此,即使麵對的是一雙未染半分纖塵的澄淨雙眸,亦不顧對方隻是一無所知的嬰孩,竟是一次又一次的將那劇毒塗抹在他的臉上,經年流逝,雖未要了他的命,卻也毀了他的所有。
從此,他將頂著這張讓世人膽寒的麵孔,遊走在形色各異的目光下。
從此,這張令人生厭也令人害怕的麵孔,將要永久性的伴隨他的一生。
隻要想到這裏,冷傾離便覺得一口氣似是悶在胸口,不上不下,異常的難受。
傷他之人其心何其歹毒,不僅是要毀掉他的身,更是要毀滅他的心。
身心俱滅,漫漫歲月裏,伴隨他的又該是怎樣的一番痛楚?
此刻,那雙久久望著他的清冷水眸,竟也是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沾染了那莫名的情緒,以及那,莫名的心疼。
隻是,還未待那抹心疼持續太久,便被一聲微弱的求救聲擾亂。
“救...我”
如同夢囈般的二字,就這麼猝不及防的,闖入了冷傾離的耳中。
他的睫毛輕顫了顫,似是拚盡了身上僅存的所有力道,唇張了張,卻是在難吐出一個字來。
他深知重傷至此,想要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
可是,他不甘心。
那個女人,害得他如此不堪。
他大仇未報,又如何能甘心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