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末將自己的鮮血融在荷包中,她與至空的血融合,登時發出耀眼光輝來,荷包自她掌心飛起,似乎有所召應般徑自向前飛去。
她一笑,忙跟上去。
她也隻是偶然一試,不曾想便真的有用。她跟著荷包行了甚遠,終於看到了那人……
她停了下來,微微一笑。那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似乎等了萬年鐵樹終於開花般的心滿意足的笑容。她放在心上的人,費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他了……看到他的一瞬,便覺哪怕再苦苦尋他萬年,再斷百回筋脈、再受千百次五髒六腑俱損之痛都是值得的。她望著不遠處略有些疲憊卻仍舊眸光明亮、脊背挺直的他。他微微蹙著眉,仍不停的向前進著,他神色從容,眼底卻是帶了些惶恐不安……他是擔心自己麼?雲末心頭一暖,笑容越發明媚,他一步步向她走來,她終於可以擁抱他了。可他的眼神卻一絲一毫不曾觸到她的,雲末終於覺到了不對……
他與自己擦肩而過,卻並未停留……
她的笑容滯在臉上……為何?他為何看不到自己?
她回身,至空似乎將眉頭皺的深了些,在她身後停了下來,雲末望著他的背影,期盼著他回過身看她,可他卻隻頓了頓,繼續向前走了……
不待多想,她便撲過去,“師兄……”
她雙手一揮,想要抱住他的雙手卻穿過至空的身體放在自己的胸前……
她隻覺自己丟了魂一般,失魂落魄望著自己的雙手,呆滯的抬眸看一眼被她那一揮疼的蹲在地上的至空……
他滿頭大汗,咬著牙重新起身……
雲末愣住了。他明明有呼吸、有心跳,他斷然不會是他的魂魄,可她為何抱不住他?她望著那黑色背影離她越來越遠,匆匆忙忙趔趔趄趄跟上去,柔聲道:“師兄,你聽的到我說話麼?”
“師兄,你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你別嚇我……”
雲末眼裏湧上淚花,至空此時似乎若有若無將眼神掃過來,她屏住呼吸……渴望他看到她,可那雙一貫柔情的眼睛卻帶著冷漠與平靜並沒有看到她。
她跟在他身邊,垂眸將自己的左手手掌割破,鮮血便汩汩湧出,她似乎不在乎痛般側眸看他,隻見至空停下腳步,麵色十分痛苦,他握緊自己的手,眸色去墨潭般望著他的左手。
她忍不住去握他手,卻仍舊如同穿過空氣般穿過了他的手,至空痛苦蹙眉,悶聲哼了一聲,壓抑著痛苦與慌亂。
雲末了然,便不在輕易碰他,將自己的傷口愈合好,再看至空他果然不痛了,隻是他的眸色卻更深、更沉。她便笑了笑,至少知道這真的是至空,而不是一團幻影。她一步不落跟在他身邊,想到之前弋黎說過的:我們無法到達的地方……或者時刻……
她眸子陡然一驚,那便是說,我與師兄正處在同一地點,但是卻是不同的時刻?
因此她可以看得到他,可他卻無法感知到她?因為至空所處的時刻是過去,但她能夠看到過去這裏發生的,至空看不到未來這裏即將發生的?
雲末仍舊跟著他,腦子裏不停的飛速思考著,心道,過去與現在……一定有一個相連接的入口,當初師兄是因為降妖鈴才入了過去,她一時間便暗惱當時悲憤交加,匆匆料理顧貞那老道士卻忘了帶走降妖鈴。
她腳步不停,不想至空卻忽然間腳步一頓,她回眸看他,他卻定定望著自己的方向,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逐漸變得溫柔,他輕輕勾了勾嘴角,剛毅繃直的臉部肌肉僵硬的露出一個幅度不大的笑容,嘴唇的皮幹裂如溝壑,他張了張嘴,卻一字都講不出來,他艱澀的滾了滾喉嚨,聲音如砂石般堅硬,“雲兒,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