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丫頭,衣服洗好了沒有?”一個嗬斥聲傳來。
被叫做醜丫頭的少女正在河邊洗衣服,她聽到這個聲音,直起身回過頭。
她的臉和醜丫頭這個稱呼是再相襯不過了,臉上的兩塊疤仿佛是潰爛衍生的,從眼下,直伸到近嘴角的地方。隻看那一眼就讓人覺得心裏發毛。
其實若仔細看,除去這些疤痕,她的五官是很美的。然而這種美與疤痕的惡心結合在一起看,總是讓人忽略了她原本的容顏,根本不會再仔細看她。
“死丫頭,一定又是偷懶了。”那是個婦人的聲音,她皺著眉頭走來。
醜丫頭抖了一下,連忙拿起木棒,“我……我沒有,我會很快洗好的。”
婦人冷哼了一聲,一腳將那簍子踢翻,裏麵的髒衣服全都到了出來,染上了溪水邊的泥巴——那幾乎都是男人的衣服,粗布麻衣,還帶著一股難聞的汗臭味。
隻因這裏是一個山寨,而這裏的人,外麵通常稱為山賊。
“快洗快洗。”同是奴隸的婦人,不耐煩地嗬斥,“巳時之前還未洗完你就等著挨打吧,夫人今日還要騎馬,洗完衣服記得把夫人那匹馬喂好洗好,若是耽誤了,下場你是曉得的。”
她說話時吐沫星子四亂飛,手指幾乎指著醜丫頭的腦門了。
醜丫頭隻能低著頭,一邊撿衣服,一邊答應著。死咬著牙,一句反抗也沒有。
婦人走遠時,神經方才鬆懈,緊抿著唇,有些渙散的眼神化作一種異樣的堅定,定定看向那個婦人身影消失的地方,仿佛瞳中能迸出一絲精光來。
醜丫頭……這些年來,別人對她的稱呼永遠是醜丫頭,醜奴兒,她的名字卻仿佛早已被人遺忘。甚至有時午夜夢回,自己都會懷疑,是否真的有個名字,叫做雲嫣。
其實她還有一個小名,阿鸞,鸞鳳的鸞。小時候有算命先生說,她這一生雖波折,卻是極貴的命,是要住在鳳儀宮當皇後的。可是後來每每想起自己的遭遇,隻會感到心底湧起的一絲酸澀,那是命運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