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像大少爺和大奶奶那樣的人,如果你退一步他們隻會更進一尺。若兒聽二奶奶說,當年三少爺之所以會掉到樹下變為癡傻兒,罪魁禍首就是大奶奶。二奶奶受製於大奶奶所以未曾告訴居老爺,但三少爺你恢複之後必定記得當日之事,為何不將此事告之老爺,難道三少爺不想對大奶奶他們報當日之仇嗎?”
柳若兒搖頭不解的望著眼前的男子,這位她剛來居府時曾經伺候過的一位主子,那時候總是喜歡在她身上蹭著口水跟在她屁股後頭的居府三少爺,如今竟讓她有種越離越遠的錯覺。
“若兒,你知道我並非愚孝之人,也不是任由人擺布的對象。但無論如何,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人除了我娘便是爹他老人家。爹的身子這些年一直都不算硬朗,如果我告訴他當年是居府的正室夫人要加害於他最疼愛的小兒子,我真的很難想象爹他聽到之後會有何反應。若兒,要對付大娘和大哥的方法有那麼多,我們為何要去選擇對我爹打擊最大的一種。既然連我都能為了爹放下成年往事,為什麼你不能在設計大哥的時候為我爹他想想呐?我想你在這居府之內,最有感情的人裏必定也有我爹他老人家罷。”
三少爺一席話全都圍繞著居老爺,柳若兒心中明白,如果她隻是對付大少爺大奶奶,三少爺絕對不會多說一句。但有的事情並不是人為可以去控製的,為了報複大少爺,她漸漸的忘記了三少爺的顧忌,越過了他容忍的底線。
“若兒……難道承認自己錯了就這麼難嗎?我不需要你去做些什麼,隻要你能去跟爹道個歉,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三少爺全身散發著憂鬱的氣息,柳若兒不知道原來平日裏看起來親和爽朗的三少爺一旦煩惱起來,竟然會擁有一雙深邃迷人的讓人心疼的眼眸。
“對不起……”柳若兒輕咬下唇,猶豫了好一會才接著說道:“如果我道歉就證明若兒承認自己做錯了,但是若兒也有若兒的驕傲和堅持,若兒認為沒錯的事兒無論如何也不會去道歉的。”
柳若兒強忍著心底那股奇怪的情緒將這段話說完,她明白自己每說一句就是在將三少爺往遠處推開一步。居府的三少爺,從小就衣食無憂,若不是這樣大概也養育不出他這樣讓人看了隻覺得幹淨清新毫無雜質的男子罷。
有人說世界上的狂人都是精神病,都是有偏執癖的人。柳輕眉和三少爺可能不能算是狂人,但卻恰好和狂人一樣,都有他們所偏執所堅持的東西。
柳輕眉不願輕易認輸,更不願輕易自我否定,她是一個自尊心格外強硬的女人,更是一個驕傲的女人,所以即使麵對著三少爺,她也不願意讓步;而三少爺恰恰和她的價值觀背道而馳,柳輕眉可以未達目的誓不罷休,但三少爺養在“深閨”中,經曆的最多的隻是家中女人間的爭鬥,他沒體驗過商場的殘酷,更經受過現實社會的洗禮,雖然他能了解柳若兒的想法,但卻不能理解她這樣的做法。
“既然如此,我想我們之間也再沒什麼好說的了……”三少爺站在原地看了柳若兒許久,才慢慢的吐出了這句話。在他心目中,即使親密可愛如柳若兒,也完全不能取代居老爺的地位。
“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告訴爹他老人家……”三少爺轉身拉開廳門,背對著柳若兒輕聲說道。
“謝謝……”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柳若兒心底那股奇怪的情愫又開始作怪。
“嗬……不用謝我,我隻是不想讓爹他老人家傷心。”
沒再多說一句話,三少爺大步跨出門檻,留給柳若兒的隻是那抹在陽光照射下閃耀卻晃眼的讓人看不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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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柳若兒與三少爺之間似乎有堵再也打不破的透明幕牆。即便每日他們還是一同去同泰祥幫忙,即便每日柳若兒還是一如既往的要指導二少爺和三少爺幾個時辰的學問,即便每日柳若兒都會和三少爺同桌吃飯,即便三少爺還是會禮貌的與她問好告辭……但那種無法言喻的疏離感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從他們之間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