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牧星就已經通知了李蘭芳和韓拓今天他不去上學的事,對此李蘭芳和韓拓都已經習以為常,有時候地裏農活忙牧星也會不去上學——光靠星期六和星期日怎麼可能幹完所有的莊稼活兒?
不過,牧星的功課卻從未因為不去上學而落下過,這一點讓李蘭芳和韓拓都佩服得五體投地,老師也因此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趕到包工頭牧紅利家,大家正在往農用三馬車上裝灰鬥、鐵鍁、腳手板等工具,牧星不等吩咐就加入了搬運工作,搬完了東西,大家都上了三馬車,牧紅利開車,直奔鎮上。
這種農用三馬車是拖拉機的改進版,其實就是三輪車加了一台柴油機,比拖拉機要機動靈活,相當於農民的“寶馬”,深受農民們的喜愛。
上了鎮上的路之後就不那麼顛簸了,連小胡同都鋪上了水泥,資源傾斜啊,從某種角度來看,鎮上就是各個村子的首都!
三馬車開進鎮政府旁邊的胡同,一直朝北走,來到鎮邊上才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住,大家下了車,把東西都搬進院子。
院落不大,但非常幹淨,整體都鋪上了水泥地麵,房前留了兩個橢圓形的花圃,紅色、粉色的九月菊開得如火如荼,幹淨的地麵,明亮的窗戶,讓牧星覺得這戶人家不太像老農民。
事主從屋子裏出來,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個子不高,笑吟吟的樣子給牧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細想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整個工程不算大,南麵的圍牆因為下雨造成沉降,牆體傾斜開裂,因此事主打算把舊圍牆全部拆掉在原來基礎上重新壘、加高,再壘個門樓,也就是兩天多的活兒,牧紅利一聲令下,無論小工大工一起動手,先把牆拆掉,拆下來的磚清理幹淨,碼放在一旁,壘牆的時候還能用上。
拆牆這些活兒本來屬於小工活兒,不過在農村的工程隊沒有那麼嚴格的劃分,沒有大工活兒的時候,大工也得頂小工使,工錢還是大工的工錢。
事主在院子裏放了個小木桌,托出一個大茶盤放在木桌上,茶盤裏是一大壺茶水、幾個茶杯和幾盒煙,在農村來說這已經是比較大方的事主,有許多事主是不提供茶葉和香煙的。
大家七手八腳,兩個多小時就拆完了牆,然後用石子、水泥、沙子按照比例攪拌均勻鋪在牆基,專業術語叫打墊層,在墊層上壘牆,牆體不容易發生沉降和傾斜,然後是測水平、放線,大工開壘,小工供應砂漿和磚頭,牧紅利負責調配人手、檢查施工質量、督促進度。
由於所有的舊磚都要用上,前期在拆牆的時候,舊磚已經到位,所以小工相對來講要輕鬆許多,主要就是供應砂漿,牧紅利說小工用不開、窩工,讓牧星也去壘牆,兩個大工壘兩頭,牧星壘中間,這樣就算牧星壘得慢一些也不會影響工程進度,兩個大工能接他一把。
瓦匠活兒雖然也算是個技術活,但還遠遠談不上高深,幹多了自然就熟能生巧,牧星在家修修補補的事情沒少幹,隻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正式幹過,一開始心裏還沒底,幹著幹著就越來越順手了,他本來就很聰明,模仿老瓦匠的動作很快就像模像樣了。
中午大家在街上小攤吃油條老豆腐,飯錢要自己掏,吃完了回來繼續幹活,太陽快要下山時搭起腳手板,估摸著再壘三層就可以收工了。
話說那兩個小工是兩口子,男的大名叫二狗,二十多歲,世代貧農,一天學都沒上過,可能是因為從小營養不良所以身材特別矮小,長期在外麵風吹日曬的幹活,麵容黑瘦,單薄得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
二狗性子隨和,從來都是村民們取笑的對象,別看二狗家庭條件不咋樣,卻交了桃花運,取了個不錯的媳婦,性格好,長相好,還不嫌棄二狗,一心一意的和二狗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