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裏二十幾個孩子正襟危坐,房裏隻有顧夫子的念書的聲音,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斯文。
“叩叩”
聽到敲門聲,正認真聽課的孩子們齊齊回頭,見是葉語,很是默契的小聲歡呼起來,卻沒人敢動,齊齊望著顧夫子,顧夫子向葉語點點頭,又望了望天色,合上手中的書。含笑道“今天就到這吧,布下的課業莫要忘了溫習,明天早上要檢查的。”
孩子們起身向他鞠躬齊聲道“是。”
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們團團把葉語圍住,嘰嘰喳喳的叫著“葉姐姐”,葉語挨個安撫,讓他們先去用膳,吃完飯才有禮物送。一群孩子一聽有禮物,飛奔著到廚房去幫忙。
“葉小姐,許久不見,可還安好?”顧夫子待孩子走後便從講台上走向葉語,在離兩三步的地方停下腳步,客氣又自然的問道。
對於這麼文縐縐的問好,葉語尬笑了一聲,幹巴巴的回了句“安好,顧夫子呢?”她真的特想來一句你若安好就是晴天,幸好及時的憋住,要說是說了這話,估計這書生得以為她故意調戲,最好還是當場就得惱羞成怒。這時代,撩個汗都得謹言慎行的。
“顧言一切安好,有勞姑娘掛心了。”還是自然又禮貌的語氣。
這樣的對話並不是第一次,奈何葉語秉著不被討厭救繼續努力的精神,“咳”了一聲,尬笑道“夫子啊,你看,現下已是午膳時間,要不與我們一同用膳如何?牛大叔他們對你很是感激。”
喘了口氣後又道“我對你也很感激,孩子們對你也很感激,很喜歡。”
翠凝已經悄悄轉身對著道邊上堆著的玉米杆哀歎了,小姐啊,您的智商是不是忘家裏了。
“葉小姐客氣了,顧言是領了月銀的,自當盡心,這是分內之事,談不上小姐的感謝二字,時候不早了,就先告辭了。”說完便邁開大步。
葉語的舉動他自是看懂了,可是她那樣的性子並不合適當他妻子,他的妻子因是大度沉穩的閨秀,既是無意,又何必多情,葉家,他利用不起。
葉語張了張口,發現她好像沒別的理由了,歎了口氣。不是都說書生單純靦腆嗎,人家給張麵餅就非卿不娶,怎麼到她這倒貼都沒戲。
無精打采的帶著翠凝去吃飯去了。
吃過飯,看完賬本後,葉語才想起來她似乎都沒見到平時對她熱情似火的木大叔,詢問了一翻才知道,從早上去田裏就一直沒回來。
葉語帶著翠凝輕車熟路的朝一條田間小道拐去。要說這木大叔是何許人也,這還得從葉語剛接管葉家生意那時說起。
木大叔名喚木鍾,那時他連日在葉家酒樓買醉,最後把銀子喝沒了,沒錢付賬,掌櫃的便讓他賣身在樓裏當夥計,可誰知他連夥計都當得不合格,洗個菜把菜葉都摘沒了,洗個盤把盤子都捏碎了一地,招呼客人更是不行。後來葉語就把他帶到了村裏的莊裏,隻要不把房子拆了,能幹什麼就幹什麼。沒想到他居然喜歡上了種地,向葉語討了一塊地,葉語見他興致勃勃的,便讓他研究大棚蔬菜,本來也隻是讓他試試,沒想到還真搗鼓出來了,這些年他就一直在侍弄他的幾塊地,倒是很少出村裏。
葉語站在田間搜尋著,果然見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的老伯從地頭轉到地尾,也不知道在觀察些什麼。
葉語高喊一聲木大叔,見他抬頭望來,便朝他歡樂的揮揮手。
“葉丫頭,今兒怎麼的有空來看我這老頭子。”木鍾聲音低沉卻不生硬,眨眼間就到了她跟前。
木鍾看著也就六十多歲的人,麵色紅潤,比第一次見時要黑了不少,但這些年來眼神卻變得越發的寧和了。
葉語趕緊咧開嘴笑著,兩隻大眼笑成了月牙,很是狗腿道“這不最近不忙了嘛,心理掛念您,就過來看看您了。”
“行了,還真當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的,又來看顧言那書生了了吧。”木鍾拂了拂衣袖,斜了眼笑得像個二愣子的葉語,沒好氣的道。
“不是,我主要是過來看您的,他隻是順便。”葉語一秒收起笑臉,擺出一副自認為嚴肅的表情否認。
“翠凝,回去帶你家小姐去一趟醫館,讓大夫給她治治眼疾。”木鍾懶得同她廢話,平時賺錢的時候倒是挺精明,怎麼就看上那小子了,顧言那書生可不像表麵那麼斯文,人野心可大著。所幸他還算聰明,沒順著杆子往上爬,對這丫頭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