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也暗覺自己唐突,歉意的看了北通玄一眼,便要低頭離開。
卻在這時,北通玄伸出左臂擺了擺手,阻止司馬長雪要做的事情。
他抬頭看向蘇長安,虛弱的道:“你得不錯,我一直再騙自己。”
或許是因為傷勢再次加重的緣故,他的聲音很,但語氣中的誠懇卻不似作假。
這樣的坦然讓蘇長安與司馬長雪皆是一愣。
“所以,我每都活在煎熬之中,隻要我閉上眼睛,都能再看見她渾身浴血的質問我,為什麼不曾去娶她?為什麼要殺了她?”
北通玄慘然一笑。
“我活夠了,師尊交代的事情,我已盡力,我現在想要一個人死在西涼。不辜負師尊的囑托,亦可以祭奠如煙的亡魂。有錯嗎?”
第一次聽到北通玄如此真實的交代自己的內心,這讓蘇長安與司馬長雪再次陷入沉默。
直到數十息之後,蘇長安才再次搖了搖頭。
“有錯。”蘇長安臉上的神色漸漸平靜了下來。“你過,你不想讓她這樣白白死去,你過你要讓她死得有意義。”
“她是為你而死的,你這樣糟踐自己的命,九泉之下,你當如何與她解釋?”蘇長安問道。
“那我能如何,司馬...”似乎為了顧及司馬長雪,北通玄頓了頓,又道:“朝廷不與兵馬,蠻軍勢大,我不能再拖著八萬士卒,與我一起送命。”
“你還是不懂。”蘇長安又搖了搖頭,似乎對於北通玄有些失望。“你欠如煙的,你要還,你欠那些跟著你守護蒼生的士卒亡魂的就不用還了嗎?”
“他們留下是因為他們想留下,而你既然帶著他們一路走來,便有義務繼續帶下去。”
蘇長安道這裏,他的臉色也再次變得嚴肅起來。
“嵐院用數量衡量生靈的規矩得改一改了。那是他們的嵐,今起,這嵐,使我們的嵐。每一個生靈都應該值得去守護。我要守住永寧關,不管他司馬詡與九嬰,甚至神族到底有什麼齷齪的勾當,但我是嵐院的守望者,我要與他們鬥上一鬥。為蒼生,也為我自己。”
北通玄愣住了。
那目光閃爍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他想起在長安的那個夜裏,他提著刀,來到他的麵前,告訴他,我要為如煙討一個公道。
那時的他覺得可笑,覺得自己這個師侄幼稚又真,覺得遲早,他會變得與自己一樣。
守衛蒼生是要付出代價的,是要有取舍的。
不明白這個道理,不懂得不擇手段,如何護得了蒼生。
他曾對此堅信不疑,但現在,他卻現,蘇長安並沒有變,不管經曆了多少,裏子裏他還是那個可以為了如煙豁出性命的少年。
不知道這究竟是幸與不幸。
他隻是羨慕蘇長安,羨慕他擁有他已失去的東西。
他也曾是這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