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聽到楊濤的言語間提到了自己的師傅,頓時便一臉肅然了起來,這時候再靜靜回想起往事來,自己當時的確是有些衝動和冒失了,就算要落草,在哪裏落草不好,偏偏就選在了少華山上,這少華山可是在周家大院的眼皮子底下的,也難怪周師叔始終不肯相見了。要是換作自己是周師叔,定是要殺上少華山,將這個不成器的師侄狠狠地教訓一番的。
朱武也是一個豁達之人,此情此景,也由不得自己在此多作耽擱,一想到還沒問清楚周師叔究竟讓楊濤給自己帶了什麼話,便強自定下心神,向著楊濤問道:“不知道周師叔對朱武有何吩咐?”楊濤肅然回答道:“吩咐談不上,隻是有一個小小的希望。師傅帶給朱師兄的其實隻有四個字,那就是‘替天行道’!希望朱師兄能夠做到。”
朱武聽罷,神情一時間又變得分外激動起來,立時便朗聲答應道:“橫渠師祖曾教導我們,為儒者,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一直以來,朱武均拿此【橫渠四句】來日夜鞭策自己,如今既然落草為寇,朱武自當謹記‘替天行道’四字,不敢有絲毫怠懈與忘卻。”
楊濤此時也被朱武的言語刺激地心潮澎湃,便大聲說道:“楊濤也是讀過幾日聖賢書的,知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道理,楊濤的理想也在於此,縱然學藝不精、身單力薄,做不到‘為國為民’的大俠,也要秉持‘除暴安良’四字,方不負一身所學。”
說罷,二人均撫掌大笑,師兄弟間因為之前自創武藝而落得的些許桎梏,早已被滿腔的熱血,滿懷的豪情,融化得飛灰湮滅,消失殆盡。
隻見朱武拉著楊濤的手,欣然說道:“師弟,就為今日的這一番話,也當浮一大白。走,咱們找一處幽靜之所,痛飲一番如何?”楊濤回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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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濤和朱武相攜,又來到了前番為史進送別的那家“芙蓉樓”。朱武雖說現在已是掌管近千人的山寨大頭領,卻也一時改不了書生的脾性,一看到“芙蓉樓”的匾額,便有心考校楊濤一番。於是朱武一指“芙蓉樓”三字,向著楊濤問道:“師弟,你可知這酒家的名號有何典故麽?”楊濤心想:“若真論起才學,我哪裏比得上這些熟讀四書五經的秀才公。隻是受到種師叔的影響,恰好讀過幾本王昌齡、高適、岑參等邊塞詩派的文集罷了。”
楊濤努了努嘴,信手指了一指對麵的那扇雪白的牆壁,朱武看到那牆壁之上筆走龍蛇地寫著兩句詩“關西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心中頓時一驚,便開口問道:“這兩句詩改‘洛陽’為‘關西’,正好道出了此間酒家名號的典故,吾觀其筆跡,龍蛇騰躍,隻是不知是何人有此筆力?”楊濤也不搭話,隻是“嗆啷啷”拔出腰間【秋蓮寶劍】,運起【金雁功】躍至那牆壁跟前,施展起【青蓮劍法】,用劍尖在那牆壁上縱橫撇捺地劃著。
朱武一看楊濤突然拔出了寶劍,正要出聲加以詢問,隻見楊濤已然一躍而起,朱武抬眼細看,隻見楊濤一邊旁若無人地舞劍,一邊用劍尖在對麵牆壁上寫出一個個的字來,細觀其筆跡,與方才看到的那二句如出一轍。稍時,楊濤已然寫罷二十八個字,隻是一躍又回到朱武身邊,朱武不顧心中驚訝,一句一句將楊濤所寫念了出來,原來是一首七絕,其詩曰: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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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李青蓮為好友王昌齡所作的一首詩,用的體裁也是王昌齡最為擅長的七絕。朱武看罷之後,對楊濤的武藝深感佩服,便對著楊濤說道:“師弟,真真是好劍法啊。而且師弟還能將劍法融入到書法當中,這份才情,天下少有。”
楊濤嘿嘿一笑,自謙道:“那也比不上師兄你自創的朱氏【雙刀流】啊。”說罷,楊濤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心中頓時閃現出一個念頭來:
“我既然能將劍法融入到書法之中,為何不能將書法反融入到劍法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