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卓妍還是笑，坐到了劉芒的對麵，＂劉芒，你多大了？”
“為這個幹嘛？”劉芒看著牆壁上的老式掛鍾，才兩點一刻……後來他才發現原來擺錘已經不走了。
“因為你根本就不像一個初中生，你很特別。”夏卓妍回應道，算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額……你不必這麼誇我啦，我會不好意思的。”劉芒摸摸後腦勺，心想自己的確有些不合群，老覺得和那些小鬼頭玩不來。
夏卓妍抿潤嘴唇，不露痕跡。房間確實很大，隻是家具什麼的都好陳舊，似乎好久沒有翻新過的樣子。
“對了，我問你哦，為什麼你在學校對我那麼不友好呢？還有，我看你也不像初一的學生，你沒有女孩子該有某些東西，我也說不清那是什麼，就是感覺……”劉芒吃飽了肚子，忽然想到一些問題，於是幹脆一股腦問了出來。
夏卓妍嗅嗅鼻子，說道：“你說得沒錯，按我的年紀，應該初中畢業了。”
“沒啊，看起來像還沒發育的樣子呢！”
“……”
“不是說你小啦，是……是誇你保養的好！”劉芒看著一臉黑線的夏卓妍，急忙轉移了話題：“你應該知道我是黑社會混混吧？不然怎麼可以那麼屌得在學校裏黑我。”
“我恨黑社會，恨有關黑社會的一切。”夏卓妍的話給了劉芒當頭一棒。“那你為什麼還讓我送你回家？為啥還要接近我呢？”
“因為我發現，你和他們不一樣。”
“哦？哪裏不一樣了？”
“你的眼睛裏沒有那些可怕的東西，我看得出來。”
女孩的話讓劉芒若有所思，他開始揣測一些東西，並等著夏卓妍接著說下去。
“當我能記事的時候，我的父親母親就不知了去向。那個時候，哥哥還沒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沒有爸媽，哥哥就是這個家唯一的頂梁柱。”
劉芒微眯眼睛，安靜地聽著。
“哥哥十五歲就開始做生意，買賣各種東西。那個時候，家裏的收入還算可以。我能活下來，也全都是哥哥的功勞。他就像父親一樣，每次回家都會抱我，關心我，問我餓不餓，累不累，在學校有沒有被人欺負……”夏卓妍有些哽咽，似乎回憶起了那些溫暖的場景。她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我愛我的哥哥，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待在他的身邊，等他老了，走不動了，我就照顧他，問他餓不餓，累不累……”
劉芒預感到接下來的才是重點。
“但是有一天，哥哥和我正在家裏看電視。突然，一群人衝進了屋子，他們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個個麵露凶相，身上還有紋身，手裏拿著好長好長的刀子，好嚇人。”
“他們砍了你的哥哥？”劉芒挑眉，將嘴角的醬油舔舐幹淨。
“沒有，他們……他們割掉了哥哥的舌頭，當著我的麵。”夏卓妍的瞳孔突然睜大，劉芒知道她的感覺，問道：“割掉舌頭……他們是不是打了120就走了？”
“你怎麼知道？”
“割掉舌頭，說明你的哥哥在話語上得罪了他們，我猜可能是你哥哥做的生意與他們衝突了，他們找上門來卻被你哥哥一通罵，結果可想而知。”劉芒猜也能猜到。
夏卓妍沉默，劉芒暗自歎了口氣，安慰道：“你要知道，這裏是L鎮，是真正沒人管的黑社會老窩。沒有*撐腰，最好不要和黑社會作對。”
“哥哥被割掉舌頭後，一夜之間就精神失常了，瘋瘋癲癲的，再也沒有好過。我的學業也因此停止了，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下來了。”夏卓妍自顧自地說，沒有抽泣，沒有流淚。
她需要的僅僅就是一絲分擔而已，一個人承擔，實在太累了。
劉芒沒有說話，他後悔和夏卓妍說那些鬼話，黑社會什麼的，麵前這個女孩好像根本沒有怕過。她堅強地有點可怕，劉芒有些慚愧。
“在經曆一段時間的迷茫後，我打算繼續上學。因為這是我唯一的出路，我別無選擇。……啊，不好意思，跟你說了這麼多廢話。”夏卓妍從夢裏中醒來，打了個哈哈輕笑道。卻隻見劉芒緩緩走向了自己。
“哭吧，你都沒有好好地哭過一場吧？”劉芒想起了那個時候夏卓妍眼裏的晶亮，忽然發現自己所經曆的苦難和她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我呀，也是個沒爹沒娘的種，不然我怎麼會加入黑社會呢……要不是黑社會，我估計早就……”劉芒輕輕地撫著夏卓妍的頭發，他能感覺到女孩的顫抖，和那幾乎聽不到的微乎其微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