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鎮的某個小學，六年級三班的畢業班會在同學們激蕩的叫喊聲中結束。地上，桌子上，反正能看得見的地方，幾乎都布滿了瓜子殼和花生殼的碎屑，踩在上麵直發出“吱噶吱噶”的響聲。同學們也還不管，背著書包一個接著一個跑出了教室，旋即告別了自己的小學生涯，或許對某些同學來說，算是告別了自己的讀書生涯吧。
最後的聯歡中，李老師顯得有些興奮，她竟鼓勵自己的學生說出自己喜歡的人的名字，並讓倆人互相為對方寫一句話，隻屬於他們自己的悄悄話。好多同學也終於***了自己鍾情的對象，紅著臉收下對方的紙條，隻留下絲絲羞赧的笑容與純真的心漾。隻是當李老師問到劉芒的時候，劉芒卻是什麼也沒說，而是怔怔地從破損的窗戶望向窗外，顯出了一份與眾不同的滄桑感。
劉芒不是長高的料，六年級了也才一米五一。瘦小的骨幹支撐著沒有多少肉的身子，看上去有點兒像小乞丐。隻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明亮有神，仿佛是他的另外一張嘴，隻要對視一眼就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想法。但是此刻，他卻不想和任何人對視。
窗外的***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
“劉芒，今天是你值日，地上有些髒，你要好好打掃呀。”李老師捧著一些同學留下來給下屆學生用的書，走到前排靠窗的劉芒身邊叮囑道。
劉芒有些漫不經心，回答道：“知道了老師。”
李老師卻不知自己的這個學生究竟在想些什麼。她教過太多的小學生了，哪個不是白白***地如同一張薄紙？隻是這個劉芒，卻真的是讓人無法捉摸透徹。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俯***子輕聲問道：“劉芒，你真的沒有喜歡的女生嗎？不會吧？我記得你不是和劉莉……”
“老師，我看到你***了。”劉芒說得依舊漫不經心，李老師的臉卻是猛地一***，血往上湧。她迅速提起身子，瞟了後麵的孫成一眼便往教室外走去，還聽得到她的一聲輕歎呢。
待李老師走了，後麵的孫成急急忙忙地***身子來到劉芒跟前，歪著臉大歎道：“刀哥，你為何這麼屌？”
“問你老爸去吧，他應該知道。”劉芒轉過頭邪笑道。
“嘿！”孫成笑笑，跳到身後的桌子上，與劉芒一同望向了窗外。***場上，昏暗的陽光將綠草染得鮮亮。渣土鋪成的跑道上不知何時聚集了不少小學生，看那模樣，好像還有一些些中學生。
“刀哥，下去吧。我想揍那群癟三。”孫成窩在課桌上晃著小腿，撐在兩邊的小臂有些***。
劉芒卻好似經曆了很多一樣，身子悄靜，完全沒有打架前該有的血脈噴張的衝動。他隻安靜地望著窗外，說道：“不著急，現在下去還是挨打，不如等等下去來個出其不意。”
***場上，四五個初中的中學生正與一群小學生對峙著。領頭的中學生是個幹巴瘦子，屎黃的頭發蓋著一張凶巴巴的臉，個子挺高，看著嚇人。他穿著一件黑色背心，仰著頭站在一群小學生的麵前，很屌的樣子。
那七八個小學生雖站著不動，心裏卻還是害怕的。畢竟對麵的是染頭發的，不好惹，自己這裏七八個人，怕是鬥不過那些瘋狗。隻見小學生中的一個小光頭有模有樣地踏出人群，皺著眉毛低頭望著泥土，說道：“幹巴，你來真的？”
對麵的黃毛很不削地一笑，雙收***進緊身牛仔褲的口袋裏，吊兒郎當地道：“小呆比，你在哪混的？還知道哥哥我的名字？”他真的是屌爆了，緩緩走到小光頭的麵前，指著他的臉不削道：“我小弟收你們保護費，咋了？還敢不給？知道我哪混的嗎？媽的！”說著，黃毛忽然伸出手重重地摑在了小光頭的臉上。小光頭沒有防備，“啪”的一下被他摑倒在地，嘴裏一下子七葷八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