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喚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讓李庭芝起了疑心,這個晚上他喧賓奪主、談笑風生、顯得格外的活躍。
隻是熱鬧來得快也去得快,身為主人的李庭芝在宴會上一直沉默不語,宴會也很快就沉寂下來,朱喚好像也發現了什麼,開始斂容端坐,不再頻頻拿著空酒杯四處找人聊天了。
沉寂的夜宴的散的也早,眾將領見李庭芝一臉倦容,薑才上午一番廝殺,身上也多有小傷,就紛紛提出要退席憩息,正在因懷疑朱喚而感到有些痛心無奈的李庭芝見狀就趁機宣布了宴會結束。
將領們一番寒暄問候就分別離去了,院子裏隻剩下李庭芝、朱喚、陳炎、趙旻和呂紫煙等少數幾個人。李庭芝看見呂紫煙一直埋首坐在凳子上不願起身,就對她說道:“煙兒,你晚上遲點回夾城,我讓你舅媽和你敘敘舊。”
李庭芝口中的舅媽正是他的發妻甄氏,上次李嫣以女兒身來時,和甄氏多有交流,甄氏對這個容貌出眾,性情溫順的“外甥女”也很是滿意,平素也一直對呂紫煙照顧有加。這次呂紫煙以男子的身份來揚州,甄氏反而不便出來見麵了,所以呂紫煙在揚州十多天,一直沒能和甄氏見麵。
李庭芝話音剛落,就見從內室裏跑出一個十來歲的男童,一對和李庭芝一模一樣的濃濃的眉毛,隻是腦袋稍稍比李庭芝圓了一些,男童一到院子,就跑到了呂紫煙的身邊,拉著她的衣襟道:“煙哥哥是什麼時候來的揚州,怎麼一直不找琦兒玩玩呢?”
這個男童正是李庭芝的大兒子李琦,他顯然被大人專門吩咐過,所以一見了呂紫煙就稱呼哥哥。
呂紫煙冰雪聰明,知道這是李庭芝要幫助自己掩埋身份,就向身邊的李庭芝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後笑著對李琦道:“琦弟弟,我這不正要找你玩嗎?”
李琦歡暢地拍著手,喃喃自語道:“煙哥哥願意陪我玩了,真好,煙哥哥真好,可是我們改玩些什麼呢?”
李琦摸著自己腦門上的兩個發髻,神情專注一副萌態,他突然看到了正在命令一位偏將準備晚上慰問城樓上的士兵的朱喚,高興地跑到了朱喚的身邊,問道:“朱伯伯,您不是答應給琦兒製作風車嗎,怎麼過了快一個月了,還是不見您送風車給我。”
朱喚摸著李琦的粉嫩的小臉,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道:“對、對,朱伯伯忘了,朱伯伯馬上給你去做個風車給你。”
這時候甄氏已經出來,她看見李琪纏著朱喚要風車,就輕聲斥責道:“琦兒,朱將軍軍務繁忙,哪有時間給你做什麼風車,你還是多陪陪你煙哥哥吧。”
呂紫煙看見視自己如親生女兒的甄氏出現,心裏的委屈如決堤的河水泛濫出來,她突然站起身子,小跑幾步,跪在甄氏的身前,一聲“舅母”,眼淚就嘩啦啦的流淌出來。
甄氏俯身拉起了呂紫煙,掏出絲帕遞給呂紫煙道:“兩年不見,煙兒越發俊俏了,這裏不方便我們敘舊,你舅舅還要謀劃防務,你就陪琦兒和我到屋裏坐坐吧?”
呂紫煙點點頭,用絲帕捂住了臉,也不回頭看陳炎和趙旻,就跟隨甄氏和李琦進了內室。
陳炎目送呂紫煙離開後,回頭對趙旻說道:“長公主一路辛勞,還是先回去休憩吧,我還要和朱使君去巡視慰問城樓。”
趙旻今天千裏迢迢而來,終於見了心上人,哪裏舍得離開,但是她生性柔順,最是不願違和了陳炎的意願,就點點頭道:“奴家這就去休憩了,炎之公子也要多多保重身體,早點歇歇,還有那呂軍師,你什麼時候可以告訴她,我也想找個機會向她討教用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