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炎的肩上的箭傷本來就不是很嚴重,在鮑叔廉的精心護理下,隻過了三、四天,傷口結疤生肉已經痊愈了七八分。
暘穀嶴四圍環山,風景旖旎,氣候宜人。
這些日子,陳炎白天在鮑嫆、鮑婉兩姊妹的引導下陪著李嫣在雁蕩山山脈中的丘巒巔嶂裏爬山涉水,夜晚和文天祥、鮑書廉等人秉燭交談中興大計,日子倒過得愉快充實。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轉眼間已過去旬餘,文天祥中的那一箭傷及骨頭,情況還非常嚴重,隻能用拐杖才能勉強下地,但是他思念益王趙昰心切,一大早就決定向鮑叔廉辭行,並派金應告知了陳炎。
被派回溫州探聽的藍海洋一直沒有消息,陳炎不免有些擔心,他見文天祥要走,就表示要陪同文天祥南下。
這天清晨,李嫣一早煮好了藥湯端來給陳炎,聽說陳炎要回溫州,自己想跟上,又怕遇上張祥雲,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
陳炎已覺得李嫣碰見張祥雲難免尷尬,就建言道:“小娘子剛從溫州來,不如再在穀裏留些時日,待我溫州回來,在一同前往揚州。”
李嫣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這來來回回又要耽擱時間,不如我換上男裝隨公子同去!”
陳炎看著表情堅毅的李嫣,想起她的舅舅李庭芝來。
這位孟珙之後南宋最著名的將領,在守衛孤城揚州一年之後,糧盡彈絕,後來在福州稱帝的趙昰召李庭芝南下襄助,李庭芝把守城的重任交給了手下淮西製置副使朱煥,自己引兵南下,誰知道李庭芝剛剛到了泰州,朱煥就帶兵擒拿了李庭芝的家人向元兵投降,更為可惡的是他還領著蒙古人包圍了泰州,和李庭芝手下兩位生了降敵之心的偏將裏應外合,出賣了李庭芝。
蒙古人在朱煥的唆使下殺害李庭芝是在七月,眼下已經是四月,這救人如救火,陳炎也想早日奔赴揚州,就同意了李嫣女扮男裝的提議。
這時候,聽文天祥提及陳炎也要離開,鮑叔廉剛好過來要找陳炎說幾句送別的話,他聽說李嫣要換上男裝,就差人取來了一套他弟弟鮑君任的衣服。
李嫣拿著衣物,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過來一杯茶的功夫,陳炎聽到外麵腳步聲響起,他回頭一看。隻見李嫣頭戴高筒居士帽,身著水袖分襟寶藍色袍服,腳踩登雲皮靴子,手執一把聚頭折疊扇。她身材本來就高挑,臉上那深邃的眼睛,秀挺的鼻翼,看上去自有一股英氣,咋一看,還真的以為是個誰家英俊瀟灑的少年郎。
鮑叔廉看了,讚不絕口,道:“李嫣小娘子的扮相真是器宇軒昂,風華絕代,和炎之公子站在一起,那些不相識的見了,真會以為你們是對同胞兄弟。”
陳炎聽了,戲謔地指著李嫣,笑笑道:“公子尊姓大名,要不我和這位公子現在就結義金蘭……”
陳炎還沒說完,隻聽見李嫣埋下螓首,幽幽的說了一句:“難道炎之公子就隻想和我做兄弟?”
李嫣說罷,兩朵紅霞飄上了粉臉,急忙打開那把桃花扇擋住自己的臉頰。
陳炎看著李嫣嬌羞的樣子,心裏感慨良多,他忽然想起那位小鳥依人的趙旻來,迷迷糊糊中,他覺得眼前那把桃花扇上正麵是趙旻那張精致小巧的笑靨,反麵卻是李嫣那張嬌媚無雙的粉臉。真是天公喜歡捉弄人,陳炎知道自己和趙旻能這麼快走到一起來,正是因為李嫣,正是因為自己知道李嫣是張祥雲的孫媳婦,心裏麵感到某名的空虛才促使自己這麼快就和趙旻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