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已過,天氣回暖的很快。
官道兩旁桃紅柳綠,草長鶯飛,正是踏青的好時令。陳炎和趙旻腳並腳坐在一起,兩人閉著眼睛,感受著這下午的明媚陽光,靜心休息著,體力倒是沒有消耗多少。
蒙古使節怕顛簸,他的馬車走得很慢,比那輛毛驢拉的囚車還慢。這些蒙古兵平素喜歡策馬狂奔,跟在使節的馬車後麵緩慢行進,那裏提得起精神,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像是遭霜凍的木葉。
到了傍晚時分,一行人才出了縉雲縣,到了仙都驛。
天色未暗,但是蒙古使節已經拿定主意要在驛站過夜。他顫巍巍地下了馬車,向幾個蒙古兵簡單吩咐了幾句,就在驛卒帶領下,找了間上好的房間,蒙頭睡覺了。在處州這些日子,天天花天酒地,早就把他原來結實的身子弄得虛弱不堪。
一路驅趕毛驢的精壯處州兵,幫陳炎除去了枷鎖,正想再幫陳炎卸下腳鐐,卻被蒙古兵阻止了。
哪個聲線細細的翻譯急忙上前說,這是使節大人的意思,不能除去腳鐐。
草草吃了些幹糧,喝了些水,陳炎和趙旻並沒有被安排到房間,而是被留在了囚車上。
囚車停靠在驛站中央的院子裏,蒙古使節應該是不放心兩名處州兵,又叫了幾名蒙古兵一起看守囚車。隻是蒙古兵是輪流值守,而兩名處州兵卻被要求通宵警戒。
夜色很快就暗下來了,這個時令晝夜溫差大,這些看守的士兵在院子裏生起篝火取暖,陳炎和趙旻困在囚車裏,雖然相互緊緊擁在一起,還是冷的隻磨牙齒。
又是那位處州兵,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床被子,遞給了陳炎,那些篝火旁的蒙古兵見到了,倒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咧了咧嘴巴笑笑,聚在一起,用蒙古話大聲交流起黃色笑話來。
陳炎向這位處州兵感激的一笑。
他不知道,就在前些日子的石門洞裏,這位處州兵可是揮舞著刀劍想要他的性命的。隻是後來,這位士兵先是被劉師勇的英勇所震撼,又被陳炎為了掩護別人而深陷囫圇的大義,不畏強*暴痛毆失德的蒙古使節的大勇所感動,心裏對陳炎佩服的五體投地,所以自願提出押送陳炎到杭州,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陳炎。
畢竟是勞累了,陳炎和趙旻雙手緊握一起,臉貼著臉很快進入了夢鄉。
陳炎後來做了個噩夢,夢中自己和趙旻在一艘起伏晃動的破船,那船晃來晃去,趙旻腳底一滑,跌落水中,眼看就沉入海底了。陳炎聽到趙旻的呼叫聲,急忙用手去抓趙旻的還在水麵上擺動的雙手,未料到不但沒抓到趙旻,他自己也掉落到水中……
陳炎揮舞著手臂從噩夢中醒來,發現囚車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兩個蒙古兵正抬著趙旻要下車。
趙旻已經被驚醒,口裏怒呼,無奈手腳被鎖,眼看就要被抬下不斷晃動的囚車。
陳炎怒火中燒,揮起一旁的半個木枷就向離自己近的那個蒙古兵的頭上猛力砸去。
那個蒙古兵背對著陳炎,一心抱著趙旻的雙腿,根本沒有防備陳炎的憤怒一擊,他聽到耳邊冷風忽起,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
那木枷重重的擊打在蒙古兵的後腦勺,那蒙古兵一聲悶哼,暈死了過去。
外麵的那個蒙古兵並沒有因此鬆手,硬是拽著不斷掙紮的趙旻,下了囚車。
陳炎跳下囚車,舉著木枷,向那個拽拉著趙旻的衝去,那腳下的鐐銬在地上拖曳著,發出鐺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