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隻剩下陳炎和趙旻。陳炎攔著趙旻的纖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輕在手背吻了一下,這是陳炎留洋時學到的洋人見到女士的禮節,以前見了總覺得很是有趣。今天陳炎做這個動作卻包含兩層意思,一是感謝趙旻剛才不顧生死前來相救之情,二是向趙旻進行告別。
趙旻早就滿腦子都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甘為連理枝”的思想,哪裏肯離開,她依然昂首挺胸站在陳炎身旁,沒有一點進去的意思。
陳炎知道洋人有吻別禮儀的,所以心裏也是覺得洋人用來見麵的禮儀,自己用來告別,實在有些滑稽。他見趙旻不肯離去,隻好向趙旻輕語道:“益王無恙,中興方能有望,炎之自有脫身之策,還請長公主速速離去,襄助益王。”
趙旻雖是不舍,見陳炎態度果決,表情堅毅,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屋裏。
陳炎這時才鬆了口氣,他知道尹劍他們在注視著自己這邊的一行一動,就裝腔作勢朝著屋內說道:“益王,你們快多請些天兵天將來,好協助劉將軍擊退這些賊兵!”
宋時的將士最是迷信,這些處州兵剛才看到傳言中已經殉國的劉師勇從屋子裏出來已經是心神不定,現在聽說還要再請神人相助,以為真有什麼驍勇的將軍要出來,膝蓋一軟,又退後了半步。他們踮著腳尖,卻不敢再退了,因為尹劍先前已經發話,退後一步可是要掉腦袋的。
尹劍疑惑地看著依靠在桃樹旁的劉師勇,這個聲名赫赫的人,兩年前倒是遇過一次,那時候他還是張世傑手下的一個都統,職位比自己還低,現在因為常州一役,他早已成為朝廷倚重的一位名將了。而自己守在處州這個後方城市,空有報國心,卻無施展自己才華的舞台。自己手下的這些處州兵除了一些低能的役兵,就是些從湘淮前線淘汰下來的老弱殘兵,那堪一戰,所以得知臨安陷落後,就同意了梁椅的建議,向蒙古人屈辱的不戰而降。
尹劍這些時間也曾惱怒後悔過,處州一投降,就傳來蒙古人要他帶兵到四川路攻擊釣魚城的消息,他知道蒙古人攻城,往往會把宋朝的降兵投卒作為炮灰,待這些降兵投卒都死光了,蒙古人才會讓其他兵種踩著前麵士兵的屍體上去進行強攻。所以一聽到這消息就格外悲憤,暗暗為自己不值。
現在,他看著劉師勇就這樣一個人和自己的數百人馬對峙著,見他雙目圓睜,手握硬弓,一副要引箭擊發的樣子,心裏更是感到佩服和羨慕。
陳炎見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取出懷裏的一大袋火藥,均勻地散在茅屋前,然後從地上撿起一個還有火種的火把,遠遠地拋在那些火藥上。
隻見火光一閃,屋前騰起一條火龍,張牙舞爪就要把那整個茅屋吞噬進去。
突然,屋裏衝出一道綠色的身影,躍出火海,連滾帶爬,跌在了陳炎的身旁。
陳炎定睛一看,正是長公主趙旻,急忙俯身扶起了她,隻聽到趙旻向他莞爾一笑道:“郎君不走,妾身也絕不會離去!”
原來趙旻一直藏身在屋內,並沒有隨趙昰一行人離去。
陳炎心頭一熱,緊緊的抱住了趙旻嬌弱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