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揚坐在他們旁邊,從口袋拿出三聽牛肉罐頭,拋給這三個健碩的漢子,望著他們血紅的眼珠,華揚很忽然的問:“為什麼要來當炮灰?”
光頭用鋼刀刺開罐頭皮,貪婪吸食裏麵的汁水:“為了吃得飽,為了殺的痛快。”說著切開罐頭,大口的嚼裏麵的肉。
另個臉上帶有刀疤的人,不答反問:“為什麼不當炮灰?全家死的就剩我一個了!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說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凶光:“我就是要去殺喪屍,殺死一個夠本,殺死兩個還賺一個。”
華揚唏噓著,望向最後一個炮灰,他不過四十來歲,臉上卻堆滿皺紋,一雙眼睛裏全是傷悲。用沙啞的聲音說:“心死了,想自殺卻沒勇氣,當炮灰去拚命,多活一天是一天。”說著用手指向周圍的人:“哪個不是破家滅族的,活著反倒沒有死了痛快。”
華揚也看向周圍,不知不覺中周圍已經站滿人,一個個眼睛裏都帶著死寂,合攏在一起是傷心。忽然間華揚明白,他們都活在悲傷的世界裏,都把死看成是解脫。
這是一個充滿悲慘的世界,當災難呼嘯而至時,人們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也是他們為之奮鬥半生的理想,在頃刻間徹底蹦碎,隻留下一地破碎的殘渣。無關乎堅強,在蹦碎的世界裏,不在乎你曾經擁有什麼,而在乎你為什麼而活。
有的人找到自己的活法,有的人卻努力讓自己死的有價值。在這個動蕩的世界裏,連死都不在乎的人類,還有什麼可怕的?
華揚默默的離開炮灰營,帶著滿滿的心事回到屋子內,老狗半閉著眼睛,莉安早就陷入了沉睡。老狗手裏拎著一個酒壺,昂著脖子往裏麵倒酒,臉頰上飛起兩團酡紅,沒了暮氣反倒多出一些清揚。
“沒什麼要問我的?”老狗微微睜開眼睛,瞄著麵前的華揚。
華揚搖了搖頭:“該說的你一定會說,不該說的問了也是白問。”說罷也拿起一瓶酒,擰開倒進嘴裏,火辣辣的酒液把心底的不快衝散,看著老狗說:“我等你來說。”
老狗把瓶裏的酒全都倒進嘴巴裏,醉眼朦朧的看著華揚,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忽然浮現一絲笑容:“你果然不在乎力量!你果然不是荒原上的幸存者!”老狗仿佛看穿華揚的秘密:“還遮掩你不是來自未陷落的都市!隻有來自那裏的人才不在乎力量。不像荒原人把進化越階銘刻在腦海裏,時時刻刻都想著強大。”
華揚愕然,老狗處處惦記著自己,隻不過這次他又想錯了!華揚無奈搖頭苦笑,卻也不再解釋。看著老狗問:“除了這個還有嗎?如果沒有我睡了!”
“我要怎樣才能得到未陷落都市的居住證?”老狗舊事重提。
華揚搖頭不語,認真的看著老狗說:“我再重申最後一次,我會在荒原上建立一個永不陷落的新城,以後關於居住證的問題,你不要問我,我也不會再回答。”
老狗眼裏閃過一絲神光,緩緩搖頭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感動華揚,弄到未陷落城市的永久居住證。一座永不陷落的新城,聽起來像是童話故事,如果病毒在新城裏爆發,那就是現實版的恐怖片。
鐵茸木的房間裏,華揚躺在實木大床上,眼神微微眯起,累啊!不光身體累,心也很累。現在一定要激勵聚集地人口的求生欲。而後帶他們逃出去,如果三天內拿不出個辦法,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般虛幻。
“到現在我都想不通,你還有什麼底牌?”不甘寂寞的奧普繼續喋喋不休:“難道你想把他們都裝進卡車裏,然後開著大卡車突圍?”說著奧普的強調一冷:“我跟你直說,我不同意!”
“如果我告訴你,到現在我都沒想到怎麼脫困,你信不信?”華揚麵色平淡,聲音平和,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你開玩笑!”奧普不淡定,全無數字終端生命的冷靜:“這下你玩大發了!給幸存者們希望,如果他們發現希望不能實現時,絕望中會把你撕成很多片!很多片!”
“不說了睡覺!”華揚翻身用被子蒙在頭上,低聲嘟囔著:“車到山前會有路!”
奧普無話可說,原本還是明媚的明天,忽然蒙上一層灰蒙蒙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