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悲傷的,從來不是天氣

馮琛身上,有很多黎朵迷戀的地方。

平時,他是社會精英,穿著精致的西裝,出入上海的高檔寫字樓。假期,他遊走於大街小巷,灑脫不羈地拍攝光怪陸離的人生。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容易的事情。

他們有過珍珠般璀璨的時光,兩人約著去拍弄堂裏的小貓、淮海路的梧桐,累了就找間咖啡館坐下來……直到後來,馮琛出了國。

有個叫劉瑜的作家,曾這樣形容上海的秋天:陰冷幹燥,風刮得悲傷一茬一茬地瘋長。但黎朵覺得讓人悲傷的,從來不是天氣。如果說2009年秋天,黎朵與春天邂逅;那麼2012年秋天,黎朵的心裏下了一場雪。

因為馮琛越來越猶疑的語氣,黎朵買了一張飛往太平洋彼岸的機票。在那兒,她親眼目睹馮琛和另一個姑娘在一起。馮琛承諾會和那姑娘分手,而黎朵選擇了原諒。

張小嫻說,有時候,我們願意原諒一個人,並不是我們真的願意原諒他,而是我們不想失去他,唯有假裝原諒他。

馮琛的身上,承載著黎朵對愛情的所有憧憬,她不想失去他。但重新建立對一個人的信任,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假裝原諒的過程,比演戲還要辛苦。午夜夢回時分,黎朵常常覺得心有餘悸,筋疲力盡。

那段日子,陪在她身邊的人是賀之揚。KTV裏,黎朵聲嘶力竭地唱:“若不是因為愛著你,怎會不經意就歎息……”吼完第十首歌,她站在上海的街頭,打了越洋電話,宣布一切over。心裏卻像是下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雪,有鈍鈍的疼。

並非所有人都能日久生情

之後的一兩年,賀之揚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最近,其實也是最遠。黎朵的心裏設置了一個安全距離,她隻肯享受這個男人在安全範圍內的好。

賀之揚並沒有迫切地找黎朵要一個答案,他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看起來並不著急。他的癡情守候,再次征服了黎朵周圍的所有人。

2015年春天,過完29歲生日,黎朵在閨蜜的慫恿下,嚐試和賀之揚交往。可是,和他在一起,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閨蜜說,你都這年紀了,就不要再挑啦。

周末,賀之揚邀她去看車展。因為藏著一點兒小心思,黎朵有些心不在焉。這一年,上海車展取消車模。走在喧囂的人群裏,黎朵開玩笑說:“看不到美女,是不是很遺憾?”賀之揚嘿嘿地笑,然後很認真地回:“最好看的姑娘就在我身旁,何來遺憾?”

黎朵的心裏,有種突如其來的踏實。被一個人珍視的感覺,像一顆糖含在嘴裏,有淡淡的甜味。黎朵知道,賀之揚始終是最讓她心安的那一個。

那天吃完晚飯,賀之揚送她到小區樓下,黎朵第一次主動說:“要不要上來喝杯水?”

後來的畫麵,讓黎朵有一生一世的錯覺:她在衛生間洗衣服,賀之揚在客廳看球賽,他們隨口聊著往事,像極了戀愛多年的情侶。

兩人在地板上席地而坐,電台裏放著一首老歌。掛在陽台上的衣服,滴水的聲音很輕,仿佛雨打窗簷。氛圍實在太好,兩個人仿佛同時受到蠱惑,隻有借助一個吻,才算不辜負這番良辰美景。

可是,當賀之揚那張熟悉的臉一點點湊到跟前,一個吻就要落下來的時候,黎朵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心跳居然沒有加速,也沒有頭暈臉熱的感覺。仿佛突然從一場夢中驚醒,她歪過頭,抱歉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賀之揚,我可能還是不愛你。不愛的話,連一個吻都沒辦法敷衍自己。

一切戛然而止。

賀之揚看起來比她還要無所適從,他反複說著對不起,然後像個犯錯的小孩,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落荒而逃。

3個月後,黎朵收到賀之揚的微信:“最後一次對你說晚安了,黎朵。照顧好自己,我們……我們就到這兒吧。”黎朵看著窗外,長長地籲了口氣。嗯,我們就到這兒。不開始,是對彼此最大的留情。她想了想,回了一條微信:“謝謝你,賀之揚。”謝謝賀之揚,曾不遺餘力地珍視過她。但從此之後,他們都應該有新的開始。

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能日久生情。如果一個人,你花了很多年都沒辦法喜歡上他,那麼,也別指望,再花另外的很多年就能夠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