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也有天,還是九重高。
仙人煉有長生柱,一柱一重天。
九重天的頂點,那片星光格外璀璨,一顆命星通體泛著紫色流光,命星上有座金芒耀眼的宮殿,主人自稱齊天大聖。
宮殿前有一汪清水,平靜的飄在半空,不搖不晃。
清水漸凝,又似一麵海棠鏡。
鏡子裏的美人在梳妝,麵有酒窩,笑靨如花,微微眨眼,滿鏡都是俏皮。
心猿已悟得萬念空,本為妖,又入魔,最後還能成為一尊佛。
悟空滿身金甲,斜躺在殿前七彩雲階上,手中有玉壺,馥鬱飄香。
一雙火眼金睛識盡妖魔鬼怪,幾萬年來卻越來越看不清心中是佛是魔。
如稚童怯生一般,目光小心翼翼的朝向那抹浮空清水。
清水變濁,再沒有美人在梳妝。
“我取心湖半水化鏡,隻為等一千年看你一眼,就那麼惹你厭?”
悟空怒目瞪視,長生早已十柱,離那大圓滿境就在咫尺,卻將別家仙人珍視如命的心湖相隔千年便肆意揮灑一次,以至今時萬神雖然懼他,可終歸隻是星界上仙。
鏡中女子愛穿紫裳,悟空長時心有所想,命星才是這般流光。
又滿是自責落寞,擲壺,低首,似在掩著淚。
“我已再無金箍束縛,你要做人我便去下界陪你,你要成仙我便接你上星界,你要化神我便去神領獨占一片好風光。”
“為什麼每次想看你在哪處下界,卻始終避而不見?”
“紫霞,是我錯了!”
來不及相守,隻餘低聲長歎。
星界九重天之外是神領,住著的都是妖、魔、仙三域成神者。
一道衝天魔氣突墜星界,直奔那顆紫星而去。
很遙遠的星界,大約七、八重天裏,有仙人幸災樂禍。
“你孫悟空在星界是無敵,魔神尋上門看你擋不擋得住?”
星界雖有邊域,但神的到來就如隨意開了一扇門。
“二弟,你又在喝悶酒?”
魔神頭有犄角,雙腳落在宮殿前滿地焰火,雙眼如銅鈴,聲如洪鍾,撿起落在地上的玉壺,仰頭半晌也滴不出半點酒水來,接道:“早該給你大哥我傳個口信,我便攜一萬壇美酒來,我們兩兄弟也好再來一場一醉方休嘛!”
“又被兩個嫂子撓得痛了?”
孫悟空輕搖幾下腦袋,假似方才已經醉過了。
“嘿嘿,這話我牛魔王踏遍神領都聽不到,也隻有二弟你能懂我難處了。”
牛魔王龐大身軀坐在孫悟空身旁,輕拍其肩頭:“無論下界的人,還是星界的仙、妖域的妖、魔塚的魔,都是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憋屈,各有各的自在。”
“大哥,其實你每次來看我,我都覺得你是在向我炫耀。”
孫悟空和牛魔王本體都為妖,行事從來乖張,雖結義萬年,可後者難能才聽到這舒心的“大哥”兩字,露出了些舒心笑容。
“你是個神啊,臉上的抓痕恢複不了?還是你想用這個痕印在眾神中獨領風騷?”
全然沒有半點當老弟的姿態嘛,好在牛魔王已經習以為常。
“二弟,這你就不懂了,她撓你的時候有多狠,風平浪靜過後看著臉上抓痕就會愛的你用多深。”
孫悟空站起身來,一腳將牛魔王踢飛朝往九重天外。
牛魔王在半空,想起自己確實有些過分,很明顯是先前太欺負那隻死猴子了,所以還是決定就不計較這一腳了。
“弟妹可能在那個天下。”
天外餘音,孫悟空腳踏七彩雲衝天而起。
神領有天門,也有守門人,就如星界有邊域,也有星宿將。
牛魔王之前去星界的時候,守門人有些不太給麵子,頗費了一番周折,所以他在這裏等。
有仙人闖門,守門人手持金瓜大錘,並未半分問詢,便是朝著那個穿著金色鎧甲的星界仙人重重砸去。
牛魔王站在神領天門處清爽的出了一口氣,那個守門人怕是做不成神咯。
“紫霞當真在那個天下?”
孫悟空麵龐近乎挨著牛魔王,後者看著那雙冒著焰火的金睛,再沒有半點先勸其去洞府做客的念頭。
“你雖然戰力早已超越大部分神,可神的有些手段總是要比仙人強,我聽說有處近月崖,崖邊有口水井,可以使出月下鏡花的神律,能在極短時間幻化出尋人鏡像,我想著你為了找弟妹連心湖也不留,神也不做,我便去求著學會了月下鏡花。”
沒有言謝,孫悟空直落九重天。
那處星界破口有仙人圍聚,說是要將其補綴如原,不讓那個天下的仙人再入星界。
金色長棍隨意一掃,諸多仙人長生柱毀去大半,此後再無仙人說要盡力補綴的話了,都回到各自命星中,少管那個天下,不惹那個天下的仙人,這些道理仙人懂得還是有些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