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煨的悲天憫人跟張繡疏散百姓之舉雖然本質相同,卻又不同。一個是實打實的惠之於民,乃細節。一個是大義凜然的拯救民與水火,乃大局。不管是大義還是小義,小善還是大善,到了現在都是善中至善,都是對董卓的暴行的諷刺。
正所謂: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董卓終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若說段煨憋著造反,也不見得。隻不過需要一個契機,然而就在當晚,這個契機自己就送上門了。
是夜,由於段煨下午撒了歡的一通造,他營帳前值守的侍衛都沒有。段煨畢竟年老體衰,經不起折騰,他太乏了,不覺間竟然和衣而睡。睡的太沉,連有人坐在他榻前,他都不知道。
一個不經意的翻身,多年行伍的段煨經驗到底是豐富,還是察覺了。不過沒有出聲,老道的經驗告訴自己,若是行刺之人此時這條老命就交待了,他繼續裝睡。
然而這名身穿黑衣之人,已然看破了他,隻聽得他氣息紊亂,就知道這老家夥裝睡,忽然間開口道:“老將軍,醒來,下午不是罵的挺起勁嗎?”
段煨心中一凜,暗道:莫不是董賊親信前來要將我生擒活拿?也罷,眼看瞞不住了,豁出這條老命讓老子罵個痛快。想到此處,驟然起身開口:“小兔崽子,你……嗚……嗚”不等他開口,那人便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嘿,老祖宗,行了。你這是要跟我同歸於盡嗎?”黑衣人雖然蒙著麵,看不清表情,但可以看出他眉頭一簇,遮麵布之下定是滿臉苦笑。
黑衣人看著段煨,輕聲說道:“您老可否住口?在下此來就是給老將軍謀一條出路。”
段煨連連點頭,表示不再吭聲。黑衣人這才放手,接著說道:“老將軍大義,悲天憫人。在下衛將軍府右部督,先登校尉鞠義,聽聞老將軍要棄暗投明助衛將軍伐董,特地今夜前來與老將軍共謀大事。”
“哦哦哦,原來是鞠義將軍,聽聞足下先登營名震幽州,不想今日在此相見。”段煨大吃一驚的說道。鞠義之名他早就有所耳聞,兵卒之間相傳,衛將軍麾下左右部督,皆為虎狼之將,手下精騎悍卒名震幽州,一曰夏侯蘭,統轄白馬義從;二曰:鞠義,統領先登死士。不過東漢末年消息閉塞,這傳聞不知幾年前了。
鞠義摘下蒙麵黑布,接著對段煨說道:“不瞞老將軍,義此番潛入城中,正是為了要營救衛河東(指衛覬)。”
“嗯,老朽知曉,衛伯儒乃河東大儒,深受河東百姓愛戴。他的衣食住行都是老朽親自安置的。請鞠將軍示下,老朽帶著輜重營的兄弟定然全力配合。”段煨也不多問,自然心領神會,老辣的說道。人老成精就是如此,隻要你說出一點頭緒,就知道該如何行事。
鞠義點點頭,暗暗讚許段煨沉著老辣。接著說道:“待明晚三更,如此這般……”
二人耳語,段煨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