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不小心跌入亂竄的時空隧道,那些關於血的疼的回憶碎片,鋒利而尖銳的插進那些仍舊念念不肯忘懷的心思。
事事件件驚心而又震撼。
久久不語的華無雙無聲輕歎,這王室恩情與陰謀相摻雜的寒涼之地,事事皆是無奈,步步都被緊逼。
有些人,因重一人情,而薄涼恩慈心。
有些人,因重一人私,而撩起驚天怨。
何苦?
她看向殿內無聲對峙的天家母女,倆人如此相似的音容氣質,卻換不來同共甘苦的心。
——她請來神醫為了治好她不死不傷卻萬分痛苦的病疾,卻隻為殺了她。
——她殺了妹妹奪了妹妹的權來謀天下,替代妹妹的卻是仇人返來盯上滅了他的門的王家。
——她請來二十萬大軍造她的反,她不動聲色反間大計卻反過來圍住她。
——她留了後手派來親妹妹來殺她,她反間親生女兒反過來背叛她。
——她自認為自己算無遺漏,卻終是因下意識不忍細看親妹妹她一手促成的苦命姻緣而百密一疏,落了最關鍵的她。
——她也狠,她拉了五國權貴做最後的王牌,就算敗,也要拽上她,拽上天下。
這是一對母女倆,隻是生於帝王家。
何苦?
本以為七年仇恨生芽,悄然成長,今日會開出神話,卻不想一開始種下的就是臆想的夢魘,那步步錯,錯錯錯,最終,一場淒涼噩夢,無法擺脫。
何苦?
華無雙再看一直負手看戲,尊貴優雅的太子殿下,這樣淒煌的夢境,他曾不曾有?強大如他,到底是麵對什麼,才會隱忍如此?
華無雙別開眼,不去看不知如何麵對事情真相的王家母女,不去看百裏傾鴻俽長緊致的身形,她將目光遙遙望向天際,心裏尋思著小稻草兒叫她一聲乖娘到底是誰虧了…
良久,賀蘭季一聲長歎,淡淡揚手,“罷了…大錯已成,又能如何。——傳我旨意,將邵華公主即刻起貶為庶人,交於大理寺全權處理。同時廣招天下會蠱術之士,並將各國來者帶下去好生照顧,不得怠慢,不得透露消息,違者,滅九族。”
眾人齊齊領命,心中卻七上八下不得安寧,能解這蠱的能人,是說找就找的?這消息說不透露就不透露的?今夜過後,就算是賀蘭春謀反失敗,怕是也阻擋不了即將破碎的河山,難不成真如賀蘭春那樣憑借如此收了天下?
按目前的狀況,也隻是癡人說夢。
賀蘭春頹然一退,麵上卻又笑靨如花,“瞧瞧你,瞧瞧母王你…說的多好聽…你…”
賀蘭季身形一轉,冷聲打斷,“帶走。”
“是!”
倆個玉霖軍侍衛得到再次肯定後,也知這位昔日權勢滔天的長公主是徹底完了,立馬不再猶豫,上前按住賀蘭春,沾染著鮮血的手掌立馬印上紫色華錦,一片血汙。
賀蘭春猶在死命掙紮,眼見賀蘭季抬腿便走,眉頭一皺,突然對著空寂的夜色一聲怒斥,“仇無姬!你還在等什麼?”
華無雙豁然抬頭,暗叫不好。
金色身影一閃立馬奔向賀蘭春。
卻有一道深紅豔麗的大袍人影,無聲無息從天空飄忽而又迅速一閃,自賀蘭春身後突然冒出,抬手就去截那道金色身影,那人手一伸出,漫天金光頓時一收,然而他似乎似乎對她有忌諱一般,竟然從詭異的角度一扭,避了過去。
這一避,刹那千裏,已經到了賀蘭春身前。
“唰”一聲,一道銀光打來,風聲淩厲直襲來者麵門,是百裏傾鴻瞬間將手中暗器擲出阻擋。
來者手一撥,暗器呼的飛回,難得這一來一去,來回的弧度和速度,絲毫不差。
這幾番攔截幾番動手都隻在眨眼之間,更多人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到了賀蘭春身前,長長衣袖一伸,雪白手指乍現又隱,已經將賀蘭春從倆個侍衛手中奪了過來。
那人一聲輕笑,魅惑婉轉,“我肯救你,不過覺得你還有幾分狠厲,以後,要麼苟活在我手下,要麼你自己留下,選。”
賀蘭春臉色煞白,盯住賀蘭季僵住卻不肯回頭的身影,狠狠咬住嘴唇,聲音清晰,“屬下…見過..仇教主。”
被奪了人的侍衛們這才反應過來,麵對的正是千年來被各國打壓追殺,卻屹然不倒,每次皆以殘酷血腥的手段報複世人的血途教,此人,正是教主仇無姬!
侍衛驚惶後退,啊啊大叫,“有刺客!護駕!”
四麵守衛的玉霖軍和女王近衛暗自一驚,齊齊呼叱,躍起阻攔,然而卻隻敢死死盯住那中心那道鮮紅而攝人的美麗男子,無一人敢先動一步,無數甩著紅纓的精鋼長刀四麵迸射,月光下閃著陰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