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它…太強了,我…..”
“不,”華無雙淡淡打斷,“不是它太強,而是你太弱。”
“所以,才無力守護你要守護的東西,或者…人。”
包紮完畢,麻利的在那幾分纖弱和僵硬的手臂上打了個結,起身向下一位傷者走去。
少年呆呆的僵在原地,同樣僵硬的,還有那於血腥和屠殺之中唯一悠閑觀望的優雅身影。
他看著那瘦弱的身影從容不迫又十分有效率的忙碌,走向一個又一個的傷患,偏離得他越來越遠,像是在自己眼底悠閑跑掉的貓兒,明明很想抓回,看著她那狡黠的,渴望的眼,卻又不仁抹殺她的自由。
無雙,你,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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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無雙在想,如果不是被媲林澆醒,那麼現在,自己的手,會掏出誰的心髒?
太弱了…還是太弱了。
盡管眾人皆盡力解救,可避免不了數百人已然慘死,還有百名傷患無法行動,場中仍有近千人相互廝殺,不斷有生命砰然落下,身體器官碎了滿地。
她抬起頭看著血色的天際,血霧漂浮在頭頂,笑聲不肯間歇,纏繞在心頭,久久不散,反而越濃。
穿過層層屏障,外圍,似乎有人在交戰。
她心中一動,這種威力極大凶殘至極的魔陣,必然有功力及心智都極為強大的人坐陣操控,想必定然是仇無姬,這種有傷天和的陣法十分耗力,他此時還能有一半的功力都算不錯,若是對上,並非全無勝算。
隻要找到陣眼。
說做便做,當下毫不猶豫。剛要輕身飛起,衣袖一沉,一人攬住了她的肩,目光帶著某些難明的意味,“你何必?”
華無雙一怔,半晌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場,也能完全理解你袖手旁觀,換做我是你,也會如此…”
“但是…這是我的路,我終究要走下去…”
百裏傾鴻笑了笑,“好,既然如此,看在你的份兒上,今日我便多管一會閑事….”
“不必。”
生硬,冰冷,毫不猶豫。
百裏傾鴻一怔,華無雙也一怔。
這冰冷客氣的倆字下意識脫口而出,想要收僵止住時卻隨著一個無情決然的心態,一同跌落深淵萬丈,那呼嘯的風和僵硬的肢體,都在無聲訴說著四個字。
萬劫不複。
“你…在生我的氣?”百裏傾鴻腦中一閃而過那夜女子焦急閃亮的目光在暗室中不安的尋找,觸碰到他的目光明明先是一安隨後是錯愕和不敢置信的複雜神色。
然後,被他拂袖揮了出去。
她見過了變成他模樣的方筱婷,以她的聰慧,必然想出緣由,隻是那句‘滾出去’,多多少少傷了她吧,這個看似隨意又不拘小節的女子,總是帶著超乎常人敏感又脆弱的自尊。
華無雙隨意笑笑,“哪能啊。”
百裏傾鴻一個轉身將她堵進旁人看不見的死角,攬過她十分高挑卻在他懷裏顯得十分弱小的身體,委屈笑道,“都不給我個解釋的機會麼…”
華無雙奮力抵禦某人飄著優雅的淡香胸膛,“哪能啊。”
“施術之時..要點燃孟簍香…”百裏傾鴻以頭蹭著她泛著她獨有香氣的肩膀,低沉優雅的聲音染上幾分撒嬌的味道,熏得某人立馬在那樣柔軟的氣息中,心一寸寸的軟了下來。
“我當時…心急了….對不住…….”
孟簍香,常用於施禁術時所用,若是被尋常女子吸入,便極有可能會…
不孕不育。
他隻解釋這一句,華無雙便已經明白了。
華無雙有些愕然,尊貴優雅的太子殿下也會如此雞婆的關心一個女人能不能生孩子的問題?永遠波瀾不驚的百裏傾鴻也會有情緒失控失去一貫偽裝的飄然自若的時候?
而且,據她所知,這種禁術施術之時不得動用真氣,而那天她闖進去時明顯是到了緊要關頭,而他…
華無雙一時不知帶說些什麼才好,隻是突然才發現某人的下巴似乎消瘦了一些,寬大銀袍下的手腕似乎更緊致了一些,淡淡的香氣似乎還沾染了一些日夜奔波來不及清洗的灰塵的味道。
前日還是方筱婷在扮他,他今日就趕了回來,為什麼?
“去吧…”她還未來得及細細觀察他的變化,他已經放開了她,目光仔細的在空中觀察,“這隻是血途的障眼法…”
“上踏十步,左邁三步,上踏七步,後退三步,偏左直上,便是陣眼,仇無姬便在裏麵。”
他又低頭看她,低笑囑咐,
“打不過就跑…他現在的實力,應是留不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