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的風總是格外的冽,如刀子般刮得臉生疼。
厚厚的大氅似乎也抵禦不了疾風,握著韁繩的手幾乎要被凍僵。
對麵帳篷內遲遲沒有人出來,遠處高坡不知是誰放了一群羊,風吹得那些羊東倒西歪,領頭羊試圖跳上一塊石頭,卻由於石頭太高,試了好幾次都沒成。羊群便發出低低的嗚咽聲,也不知在鬧騰什麼。
包裹在大氅內的人翻身下馬,牽著馬緩步朝帳篷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帳篷的時候,帳篷外頭的厚重氈布終於被撩開,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矯健的男人走了出來。
男人銳利的目光直接落到他的身上,然後略微皺眉:“找誰?”
穿大氅的男人愣了一下,很快解釋:“我是保文昌派來的……”
男人的眼底頓時露出一絲戒備,然後擺了擺手:“不認識。”
穿大氅的男人再次解釋:“保文昌病了,他讓我……”
黑臉男人頓時將臉一拉,指了遠處的羊群:“我隻是個放牧的。”
冷風呼嘯,男人很快進了帳篷。
……
新春的帝京似乎非常平靜,二王府的事情在一場大雪後被掩埋。皇室雖對外將大火解釋為意外,帝京百姓仍是覺得蹊蹺,卻也沒有幾個敢在大庭廣眾下議論的。
錦繡和木婂穿著新的襖子,緩步走在街道上。
來往行人如梭,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新春的喜悅。
每間鋪子都高高掛了紅色燈籠,街道張燈結彩,雜耍班子表演的格外賣力。
穿了新衣的小孩子,手中拿了一塊糖人,跑得顛顛的,偶爾停下來舔上一口,美滋滋地又跑遠了。
打扮漂亮的小姑娘,總是喜歡往燈會的方向瞄,那裏有國子監的俏書生們,三五成群吟詩作對,哪個姑娘能撿上一把公子的折扇,指不定還能促成一樁姻緣。
街上是熱鬧的,忙碌了一年的人們,樂於清閑幾天。
路過一個賣花婆婆的時候,錦繡隨手買了兩朵絨花,兩朵都是粉色的,嬌滴滴的,戴在頭上,襯得她和木婂宛如閨閣少女。
兩人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錦繡問她:“可回去看過木老爹和木沉了?”
木婂的臉略微僵了一下。
好一會兒才道:“遠遠地在角落裏看了一眼,爹老了許多,哥哥倒是長壯實了。他還是娶了陳家那個姑娘,好像還有一個孩子,才這麼高一點兒,長得虎頭虎腦的……”
木婂興奮比著,然後又有些失落地停了下來。
氣氛突然凝固了般。
錦繡沒有繼續問,指了前麵一處姻緣坊,笑:“聽說是這幾年盛行的,極為厲害。裏麵有許多路,四通八達,進去的人要先選一根紅線,女的從南門進,男的從北門進,兩人各執一頭,走到一起的必是天作之合。”
見木婂似乎興致不高,錦繡再次開口:“我倒想去走一走,聽說這線總共有一萬條,能走到一起必然是有緣。”
見木婂訝然,錦繡笑了笑:“我如今已經不是西蜀王府的福晉,還不能去尋找下一頓姻緣啊?”
木婂失笑:“既然小姐想去,那奴婢陪你去便是。”
兩人到了姻緣坊,給了十個銅板,就隨便拿了兩根線,錦繡將其中一根交到木婂手裏,木婂推脫,錦繡就拉了臉:“我都看開了,想要追求新的生活,你還有什麼想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