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厚重的,鑲嵌了鐵皮的箭矢,從遠處陰暗的房舍裏飛射而出,帶著呼嘯的冷意,穿透疾風,穿透飛沙,凜然而堅決地朝宋煜射來。
箭飛快地穿透身體,伴隨著齊齊阿的慘叫,鋒利而沉重的箭身終於停了下來。
宋煜下意識地伸手,將倒下的齊齊阿抱在懷裏,鐵箭從她的後背穿過,沾著血的箭鉤微微顫抖。鮮血緩緩溢出,染紅了她漂亮的寶藍色嬌紗交衽裙,風將她的麵紗遠遠吹走,露出麵紗下白皙的臉龐。此刻那絕美的麵龐沒有一絲血色,白的好像雨後褪了色的紅玫,讓人不禁愛憐心疼。
弓箭的來處立刻被查清,是馬匪遊魂的一個心腹手下,想要替馬匪遊魂報仇,抱著必死的決心射出這一箭。
可惜,箭最終沒有穿透宋煜的心髒。
手下在被抓到的那一刻便咬舌自盡了。
宋煜一張臉陰的嚇人,齊齊阿伸出手來,氣若遊絲,一雙冰涼的皓手遊走在他的臉上,似隨時都會斷氣般喊著:“王爺,王爺……”
這是一個女人對丈夫的眷戀和深情,他雖然很不喜歡,也不願意除了錦繡之外的女人這樣撫摸她。可是——
她畢竟是為了救他才重傷的,而且……
他低頭看著她胸口一大片的殷紅,生機正在渙散,她似乎快要死了。
他麵上一肅,一把將她抱起,飛快地沿著街道跑了起來。
他是抱著她跑回府衙的,暗大請來的大夫們也依次進了門。
齊齊阿已經昏厥過去,鮮血順著鐵箭不斷往外湧,染紅了身下的褥子,看上去觸目驚心。
保格一瘸一拐地進來,看到這副慘狀,頓時嚇得嚎啕大哭。
宋煜被她吵得腦仁都疼了,不由得怒喝了一聲:“閉嘴!”
保格果然閉嘴了,撲扇著兔子一樣水靈靈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一眼床上的齊齊阿,又悄悄地窺宋煜一眼,抽著鼻子,想哭又不敢哭。
大夫們很快有了結果,也秉承了雲上關庸醫一貫的做派,口徑出奇的一致。
“王爺,側福晉傷勢太重,我們……無能為力。”
可想而知,宋煜的目光有多麼凶惡。
嚇得一群大夫顫顫巍巍,不斷解釋:“鐵箭是擦著側福晉心髒過去的,我等醫術不精,實在沒有能力在不損傷側福晉心髒的情況下將鐵箭取出來……”
宋煜努力地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息下來。這群庸醫是指望不上的。
低頭,見丫鬟保格泣不成聲,齊齊阿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而鐵箭上流著的血顯然是停不下來了。
就讓她這麼死去嗎……
他怔怔地站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走出了房間。
……
一直跟著城主府的人晃蕩在內亭湖的殷王等人,這會兒全都饒有意味地停下來,看著宋煜派來傳話的人,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王爺請喬先生去救治側福晉?”
直到傳話人再次緊張地點頭,殷不悔冷瀲的眉梢終於蕩開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