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早就耐不住漫山遍野瘋去了,木婂取出帕子擦了椅子,發現雪白的帕子一塵不染,索性作罷。沿著屋子轉了兩圈,越發的滿意起來:“雖然是莊子,可收拾倒是很好,莊頭是個極細致的人。”
說到這裏卻突兀地停了下來,側著耳朵聽了聽門外,甚至透過門縫看了眼,然後才走上前,將聲音壓得低低的:“可是奴婢還是覺得有些蹊蹺。”
錦繡安靜地聽她說。
“先前福晉問蒙氏情況的時候,多是那位老媽子在說。那老媽子應當是蒙氏中風後請來照顧的,她為什麼對蒙氏以前的事都這般了解?還有山上的事,莊子遭遇洪水,大家逃命都來不及,她難道還目不轉睛盯著蒙氏,連蒙氏什麼時候倒下倒在哪裏都一清二楚?這……讓奴婢實在想不通。”
木婂想到的,錦繡自然也想到了,她說道:“蒙氏病重躺在床上,身上卻穿著簇新的妝花褙子,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好看吧?”
生病的人一般多是穿舒服便於更換的褻衣,哪有人都臥床不起了還穿戴一新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
木婂“呀”了一聲,愕道:“蒙氏頭上還戴了一根銀簪子呢!”
錦繡冷笑,莊頭為了表現出自己對蒙氏多麼多麼好,卻不曉得這樣做反而有些此地無銀。
木婂又說:“奴婢看先前老媽子上的茶,應當是頂好的龍井。”說著蹙眉:“這裏生產雲茶,這麼僻靜的地方想得到龍井恐怕不容易吧。那些農戶不是說大災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嗎……這位莊頭未免有些鋪張奢華了吧。”
而且泡茶的手藝可謂講究至極,如果不是經常烹煮怎麼可能這般熟稔?
沒過多久,雲曦回來,開口便是憤然之色:“奴婢去了婆子的住所,蹲了兩個時辰,根本沒有聽見任何嬰兒的哭啼!院子裏也沒有晾曬嬰兒的衣裳和尿片,那莊頭根本就是在撒謊!”
雲曦出去瘋耍是錦繡授意的,老媽子不是說還有個婆子照顧蒙氏,因為媳婦子生產了才離開的嗎。可是和雲曦打探來的消息一比較,那老媽子也是謊話連篇啊!
錦繡讓木婂假裝成去看望蒙氏醒沒有,木婂從東次間回來,當下眉心微蹙,凝重道:“跟福晉預料的一樣,蒙氏的房間裏沒有銅鏡梳妝匣子,還有房間的布局看著不像女人居住的,更像是男人住的,奴婢乘著老媽子去熬藥的空隙偷偷看了淨房,淨房的角落裏藏了一個香爐,香爐的紋樣也是男子慣愛使用的圖案。”
女為悅己者容,哪怕蒙氏是孀居之人,也不可能不在乎容貌。
錦繡可記得,當初在五福公府的時候,這位乳娘每日胭脂水粉從不落下,衣服必須要穿的一絲不苟,頭上少了珠花便不出門。一個人可能會性情大變,但是生活習性是不可能改變的!
也就是說,那富力亮堂的東次間根本不是乳娘的住所,東次間真正的主人應該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