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青突然沉默起來,她眸光沉沉似想到了什麼,許久之後才抬起頭,並不說話,而是緩步往涼亭走去。
木婂小心扶著她,等到了涼亭坐下,菊青才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或許福晉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不得不爭。”
將手再次放到小腹上,輕輕撫摸起來,菊青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恬靜和堅強:“她覬覦我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不是三兩天的了,若是個男孩兒,她就要留在身邊自己養著,而我……”
目光陡然一寒:“去母留子?真是癡心妄想!”菊青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她自己生不出兒子,憑什麼打我兒子的主意!”
“當初是方氏千方百計各種誘惑讓我來帝京的,我七歲起就在主院服侍方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呢?嗬,我算是想明白了,什麼主仆情深,恩大於天,她們就是想把我死死地攥在手心裏!我與她鬧翻了臉,她就寫信會南江,讓他們把我爹爹的腿打折了,還把我娘送去最累最苦的盥洗室,我娘悄悄托人給我帶信,說她的風濕越來越嚴重,十根手指頭都變形堅持不下去了!”
“我娘是入冬的時候上吊自殺的,該是多麼痛苦的非人折磨才會讓我娘走投無路!你說,我能原諒她嗎!殺母之仇說不報就不報嗎!”
菊青幾乎是吼出這句話的,說完這話就有些痛苦地捂住肚子。
木婂趕緊扶住她,好在孩子隻是折騰了一會兒就消停了。
錦繡沒有再開口,她的確沒有立場再說什麼。菊青以前從未說過這些,她也沒有主動去了解過。
當然,以王語嫣的性格是能做出這樣子的事的,以前她就用同樣的法子處置錦榮,以此來要挾她。
菊青渾身憤怒,整個人都戰栗起來:“我不爭,就會被她們踩到泥裏!我出身就是個丫鬟,是個低-賤的奴隸,我多麼希望我的孩子能夠生下來就享受眾人的擁護,得到他阿瑪的疼愛……”
菊青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雙手一直放在小腹上,臉上終於有了一點溫柔:“我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反正日後都要下地獄的,如果能給孩子開辟出一條活路,我也沒有遺憾了。”
錦繡知道自己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隻能歎息道:“希望你以後不要為了自己把無辜者牽累進來,你好自為之吧。”
出了遼東王府,木婂顯得心事重重。
幾次看向錦繡,欲言又止。
錦繡自己開了口:“怎麼?有感觸?覺得菊青變了很多?”
木婂點頭:“以前在七王府的時候,菊青雖然做事有些儹越,但是還沒有喪失良知,現在……她竟然可以不顧那些難民的死活,奴婢覺得有點害怕。”
錦繡抿了抿嘴,回頭去看木婂:“路是她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
“知道為什麼帝王家最無情嗎?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力,父子猜忌,兄弟離心,菊青隻是這泱泱皇權之後的一個縮影。”
有些話錦繡沒有說,的確如菊青說的那樣,很多時候不是你不去爭人家就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