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府衙門的牢房並沒有因為是帝京的府衙就舒適好過,跟大多數的牢房一樣,裏麵黑漆漆的,隻點了羸弱的煤油燈。
一走進去就有股黴味撲麵而來。
守衛或許因為錦繡身份尊貴不敢過於折騰,一路上還算客氣。
司府衙門的牢房分東西兩側,東邊是關押男囚犯的,西邊是女囚。不過因為男囚犯遠遠多於女囚,所以西邊也被隔出一大塊來關押男囚。
守衛自然不敢將錦繡與其他女囚關在一起,於是選了最裏頭一間單獨的牢房。
牢房四麵以夯石基土建成,門是用赤鐵鍛造的,處處密不透風,根本無逃出去的可能。
錦繡被關進去,獄卒還討好地給了她一壺茶,後來師爺來不知說了什麼,獄卒就凶神惡煞地將茶水奪了回去。
一直從晌午開始到現在,她都滴水未進,又在府衙站了一下午,這會子隻覺得頭暈目眩,腳肚子直哆嗦。
再也顧不上,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
牢房裏是沒有床的,隻有一張又破又舊的席子,不知睡過多少死人,還不如躺地上的好。
坐到地上,才覺得恢複了一點力氣。
細細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有些想不明白。
到底是誰要害她呢?楊管事在這裏頭又充當了什麼角色?司徒尋是被誰收買的?
越想越是頭疼,肚子也咕咕叫起來。
好容易挨到了晚上,獄卒來送飯。
就一個豁了口的碗裏裝了半碗粥,沒有一點菜,還有小半個饅頭。饅頭還被獄卒蠻橫地甩在地上,上麵沾滿了塵土,髒的沒法入口。
可是不吃,就要挨餓。
她已經餓得不行了。
她端著那半碗粥,另一隻手拿著那小半個饅頭,一時有些戚戚然。
不管了!於是細細將饅頭上麵的灰塵拍掉,又小心地將那小半碗粥攪了攪,正要將饅頭送去嘴裏,忽然一個小石子不偏不倚地落下,直接將她手中的碗擊落在地。
碗中的稀粥咕嚕嚕灑了一地。
她怒地四下看了看,又抬起頭,隻見上方原本密密實實的小青瓦不知何時被掀開了,正好露出半空中皎潔的明月來。
她伸長脖子望了望,空無一人。
於是試著喊了喊:“誰?誰在哪裏?”
依舊沒有回音。
她卻不敢過於大聲,萬一驚動了獄卒那就麻煩了。
好一會兒上頭才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夾雜著一道低沉的嗓音:“有毒。”
聲音明顯是被控製著發出的,低斂的讓人聽不清原本的音調。錦繡卻清晰地聽見了對方要表達的意思。
——有毒!
她一下子將手裏的饅頭扔掉,又看了眼地上灑做一團的稀粥,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一陣後怕。
再抬頭,依舊看不見對方的身影,隻能看見屋頂之上月光姣姣,一派祥和。
“你是誰?”
她問,卻沒有人應答,四處靜謐,仿佛根本沒有人來過。
屋頂再無聲響,那片瓦不知何時被人填上。
一切恢複如常,倘若不是地上那半碗粥,她或許要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
屋頂之外,暗九翻身而下,恭恭敬敬給宋煜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