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傲博話一說完,會議室也是鴉雀無聲,和剛才蔣雪鬆語驚四座的鴉雀無聲不同的是,呼延傲博一語既出眾人皆不敢說話,都震驚於呼延傲博的霸道。
是的,震驚於市長敢當麵挑戰一把手權威的霸道!
市高官在常委會上確實有一票否決權,在以前,市高官權力最集中的時期,基本上就是市高官一家獨大的局麵。但隨著政治體製的改革,中央逐漸采取了一係列的措施削弱市高官大權獨攬的現狀,畢竟權力過度集中,不利於工作的開展,也不利於團結大多數同誌。
更早之前,任何大事隻要上了書記辦公會討論通過,基本上就等於是常委會上鐵定通過了,因為書記辦公會的與會人員是書記、市長和幾名副書記,這幾人,基本上就在常委中過半了。
後來書記辦公會的權力日益過大,導致常委會形同虛設,中央為了限製書記權力的過度膨脹,開始逐漸削弱副書記的數量並加大政府班子在常委會中的分量,先是政府的常務副職進了常委會,到今天,又有了副職進入了常委會,政府班子在常委會的人員比例以由前的市長一人,變成了市長、常務副市長和副市長三人,比重大增。
但盡管如此,書記作為一市的主持全麵工作的大員,權力依然極大,等同於代表省委執掌一市,同時又有常委會的召集權和市委班子組成的建議權,當然,在市長的配備上,省委基本上不會征求市高官的意見,否則,有可能一市之地就被市高官經營得水泄不通了。
在市高官權力被數次利用體製削弱之後,市長的權威逐漸上升,在現在越來越注重經濟建設的今天,不斷有強勢市長抗衡弱勢書記的情形出現,尤其是常委會的作用越來越重要時,雖說市高官是第一人,但也有個別市長把持了常委會導致書記權力無法從容施展的局麵出現。
黃梁以前就是如此。
雖然以前呼延傲博的強勢經常逼得蔣雪鬆退讓,但蔣雪鬆的退讓是謙讓,是禮讓,而不是忍讓,而且呼延傲博強勢歸強勢,至少還在表麵上保持了一個市長對市高官應有的尊重,如剛才當眾指責蔣雪鬆一言堂,並以民主集中製來諷刺蔣雪鬆想以書記權威直接拍板,還是第一次。
真要上演一號和二號公開對抗了?不少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事情到底會怎麼收場。
“傲博同誌,你不要意氣用事,如果我是直接拍板定下事情,還用上常委會討論研究?你這話說得就唯心了,我希望以後在常委會上不要發出這樣的聲音。”蔣雪鬆隻沉默了片刻,就立刻毫不留情地反擊了,“你如果對我個人不滿,可以向省委反映問題。如果是對現行體製不滿,可以向中央獻計獻策。”
“嗡……”會議室差點沸騰起來,蔣雪鬆的這個耳光打得真夠響亮,等於是直接堵死了呼延傲博的退路。於公於私,如果呼延傲博想找事,盡管放馬過來,他都會接招。
蔣雪鬆以前所未有的橫掃千軍的氣勢,一把手的權威霸道而強硬,直接衝擊在呼延傲博身上,讓呼延傲博的自信和自尊七零八落,差點當眾失態!
崔同眼睛微眯,神色不變,眼神卻是接連跳動,他心裏清楚,蔣雪鬆將近三年的和風細雨,今日借關允的推動突然發作,固然有關允暗中的推波助瀾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是三年來被呼延傲博逼迫被鄭天則脅迫到了極限而忍無可忍的宣泄。
蔣雪鬆性格中其實也是強勢的一麵,但需要一個切入點才能激發,關允的到來,鄭令東的翻供,再加上事關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女兒,以及來自國家青年報的壓力,等等,一係列的問題堆積在一起,終於讓蔣雪鬆火山暴發了。
“蔣雪鬆同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呼延傲博漲紅了臉,他以前的作風就是強勢而霸道,在擔任縣高官期間,還曾經和縣長幹過一架,當時大打出手,將縣長打得頭破血流,後來到了副廳之後,脾氣收斂了幾分,由鬥狠變成了陰狠,到了市長級別,他很少再耍橫充楞,行事多放在了暗處,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被蔣雪鬆當麵打臉,怒火還是被一下點燃了。
眼見一次常委會有可能上演成一號二號之間東風吹戰鼓擂的正麵過招,本來白沙作為呼延傲博的堅定追隨者,本該第一時間出麵勸解或是拉偏架,但剛才在門口的牢騷話讓他沒了底氣,幾次想開口,又見蔣雪鬆咄咄逼人的氣勢不可冒犯,終究還是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