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允沒注意到瓦兒的異樣,他先替瓦兒盛了粥,拿了鹹菜,讓她先喝粥,就去幫老容頭打燒餅。
關允挽起袖子,動作熟練地揉麵,然後揪下一個麵團,用拳頭一轉,一個燒餅的雛形就成了,再擰上幾擰,抹上五香粉和油鹽,最後在周圍捏出花瓣的形狀,一個燒餅就算初步做成了。
以上,才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將燒餅放進炭爐中,背麵貼在爐壁上,正麵承受木炭火力的燒烤,必須用純正的鋸木頭之時的鋸末燃燒,才能既不冒煙又火力夠用,大概三五分鍾之後,一個外焦裏嫩的通體乏黃的燒餅就火熱出爐了。
炭爐一次可以放進十幾個燒餅,主要是在揉麵階段跟不上出爐的進度,關允一幫手,出爐的燒餅明顯就供需平衡了,老容頭也大大地緩了一口氣。
瓦兒已經驚呆了,雙眼發直,小勺舉在半空,忘了送到嘴裏。剛才第一眼看到老容頭時的慌亂已經被關允熟練而優美的揉麵動作的震驚替代了,她心中隻有一個聲響在回響——哇,關哥哥太帥了!
如果讓關允知道他為生計著想替老容頭分擔生活壓力的動作可以被形容為帥,他就真的無語了。沒有體會過生存的艱辛和生活的艱難的瓦兒,是不會切身感受到一個生在農村長在縣城並在大城市上學的孩子一路走到今天的不易!
關允在樂觀向上的青春、陽光和笑容背後,從小就為家庭承擔了一個男孩應該承擔的一切,是小子不吃十年閑飯,十歲以後的他,就會幹活了,家務活,地裏的活兒,樣樣拿得起放得下,早早就顯示出一個小小男子漢的氣概。
雖說關允的父母都是教師,其實他的父親才是正式教師,而母親,卻是民辦教師,家中一直有幾畝自留地。不過自從關允上了大學,容小妹到縣城上了一中,父親要帶高中畢業班,母親也教初中畢業班,實在忙不過來,自留地就荒廢了。為此,關允很是痛惜,作為農民的兒子,他對土地的感情很深,盡管他在京城最高學府上了四年大學,也一心想飛得更高更遠,但始終無法割舍的是故鄉情懷,是對土地愛得深沉。
隻要是力所能及的活計,關允必定親自動手,不勞別人。
瓦兒自幼在省城長大,從小衣食無憂,嬌生慣養,自然不知道生活冷峻無情的一麵。在她眼中,關允就是一個帥氣、陽光並且燦爛的大哥哥,他幾乎無所不能,既幽默風趣,又會體貼人照顧人,他的人生肯定風和日麗,一帆風順,卻不知道,先不提直到現在關允的母親還是沒有轉正的民辦教師,他的家庭生活很不富裕,單是一年多來關允在縣委所受的委屈和冷落,換了別人,說不定早就一氣之下辭職下海了。
瓦兒癡癡地望著關允的背影,隻顧愣神了,一下又將老容頭為什麼麵熟又為什麼讓她心慌拋到了腦後。也不能怪她,她隻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心裏藏不住那麼多事情,她隻是迷戀關允的陽光,仰慕關允的帥氣。
關允背對著瓦兒,哪裏會清楚瓦兒在亂想些什麼,他特意為瓦兒打了兩個燒餅,出爐之後,放到瓦兒麵前:“好好吃飯,別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