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葉見她這樣,抿唇笑了一下,眉眼彎彎,眼中清透的綠色越發明顯,釋然了什麼似的道:“那我去給你買酒,昨晚上的晚雪不如你意,我現在去給你重買。”
賀長安熄了心內難言的軟弱心思,放他下去買酒。
人來人往的虹橋之上,清透的白衣少年一步步背對遠離她走向橋下,周圍人影交疊,衣衫斑斕各色,三五成群來來去去時有嘈雜人聲響起,賀長安卻獨獨隻看得見那少年。
少年背影纖細,一襲素白衣衫在空中漾開,如墨玉般的柔順長發從白紗鬥笠中傾斜如流瀑而下,於空中蕩開微光畫出極致的弧度。不過墨白二色,卻耀眼奪目於世間,生生壓下腳下這座名動天下橫貫千古的五彩虹橋。
“清極始知花更豔……”
賀長安無意識的開口,突地懊惱搖了搖頭,“我本以為這句話是對世上美人最高的讚美,此時卻覺得配不上他……”
身影永遠安靜不惹人注目的明屠狗瞧見自家小郡主神色,神色莫名的砸了咂嘴,按下頭上鬥笠蹲到橋邊,不知看向何方,隻靜然問道:“小姐不怕他一去不回?”
因此時在外邊,人多口雜,他隻喚賀長安為小姐,不喚殿下。
賀長安歎息道:“他剛才問我的話,隻怕身份不簡單,他的身份還沒查到嗎?”
明屠狗自下往上笑看少女,打趣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小姐你不回答我的問題。至於身份嘛,卻是還沒有查清。”
賀長安挑挑眉,“明爺爺你在打趣我?我確實擔心他一去不回,可我是拿他當我未來夫君來養的,不能像對待犯人一樣把他綁起來,既然如此,隻看他願不願意回來了。”
賀長安漂亮的睫毛撲了幾下,一雙黑亮的眼眸裏波光瀲灩,像是完全不在意雨葉是否回來一般。
明屠狗隻見她麵上不顯,歎息一聲轉回頭不再看,“小姐你下次若是要裝作不在意,需記得把捏著的手掌鬆開,莫要約捏越緊。”
賀長安身子一僵,頓在原地,好半天才咬牙切齒的道:“明爺爺你倒是好眼力,觀察得仔細。”
“眼力談不上,但找出點小東西還是沒問題的。”明屠狗忽而大笑,站起身望向五定河上漂浮靜靜劃來的幾艘小船,“譬如這些前赴後繼求死的東西。”
“嗯?”賀長安跟著他視線看過去,見幾個漁家坐在小船邊劃槳的劃槳,還有個閑著無聊的男童蹲在烏篷船邊探出竹木魚竿掉河中小魚。
賀長安陡然鬆了一口氣,對明屠狗道:“幸好雨葉下去買酒了,讓他看見這些東西實在不好。我隻盼他晚點回來。”
明屠狗無奈一笑,此時不由深刻的讚同武曲,隻覺得武曲說得不錯,他們小郡主什麼都好,就是這點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做法太讓人擔心。
不過片刻,他又一笑,眼角眉梢俱是難言的傲氣,小郡主這種對刺客淡然的態度縱然讓人憂心,可世上又有幾人能做到?
如此,方不愧是他們北域賀家的未來少主。